從建炎十一年開始,趙官家已經兩次想去太原而不得了,這一次終於能成行。
不過,他走之前還是安排了一些事情。比如梁肅這個豐臺知縣超額完成任務,提拔為燕京府士曹,他的師弟石琚在此次科考中得了個進士出身,就去了韓城當縣令。而他空出來的位置,則由誠心歸順大宋的高真名補上,也算是給大理的一些人一個訊號。
另外一東一西高齡宰相紛紛腦子收到傷害。一個死活不肯退休,一個不用問也知道還是不想退休。他無奈之下,除了尋訪高人,就只能自己在屋裡苦讀醫書,鑽研醫術。
但腦神經這個東西,就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也有許多疑難毛病是再精密的儀器也檢查不出來的,指望他一個半路出家都不算的野狐禪,能研究出什麼破天荒東西來那張仲景、華佗估計得從棺材裡爬出來,寫個天日昭昭了。
於是,手頭有錢的趙官家終於聽從了潘國丈的建議,在燕京、東京兩處重新開設醫藥局,廣招門徒。
做完這一切,他才放心的告別了燕京中樞,打馬向西而去。
跟隨他的,依舊是一千名御前班直和六百赤心騎。
因為河東地理複雜,中間還要過八百里裡太行,楊沂中一度建議官家在從御營前軍中選取勇士護駕,結果被趙久一句話懟了回來,“先讓張憲好好整治一番吧,朕這輩子也不想再看到自己的軍隊鬧餉了。”
楊沂中無奈,又情知趙官家說的是實情,只好安排了哨騎和警報等嚴密措施,方才稍微放心,但依舊悄悄的找到劉晏以及辛文鬱二人商量,“翟彪這小子舊傷終究在。這次出來,高手帶的不足,還是你我三人辛苦一下,輪流值夜,萬不可使聖躬再臨危險。”
兩人自然沒有異議,說點兒實在的,他們這種武人近臣,一身榮華富貴,性命安康,都系在趙官家一人身上。把他看的比什麼都要緊。
趙官家並未著急趕路,但到了葦澤關腳下的小鎮裡歇息時,還是感覺渾身酸脹的難受,不由得對楊一中嘆道,“正甫,我們這代人果然是老了,想當年十幾天枕戈待旦,第二天一早還是精神奕奕。如今才幾天,竟然就這麼累了。”
其實楊沂中比他還大四歲,這種感覺只多不少,但又如何能隨著官家的話頭說,只好道:“北伐以來,官家也是一日未曾停下國事,說句夜以繼日也不過分,等將來天下大安,好好養一養也就好了。”
趙官家笑道:“你說話還是這樣不老實,不打仗了,難道就沒有事要做了嗎而朕這個官家,其實已經算甩手掌櫃了。只是帥臣與宰職之間,統治與州府之間,除了朕,誰還能協調”忽而又嘆道,“佛佑都要嫁人了,朕又何嘗能不老對了,正甫,你的長女應該比佛佑還大一些吧。”
別看楊郡王也是有自己的妻妾兒女的。只是他生命的重心早就已經放在趙管家身上。對孩子們的關注也就少了,因此居然愣了一下才道:“好,叫官家知道,臣的長女其實和南陽公主一般年紀,只是稍微大了幾個月。”
趙官家八卦,“哦,那可曾許了人家需要朕做媒嗎”
楊沂中伴駕十多年,從來不知道主上有這愛好,忙道不敢勞煩官家,他妻子最近也在相看人家。
要是趙久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八成要覺得冤枉了。我這不是知道你閨女命苦,臨過門死了未婚夫,被人指指點點的,才想著給你閨女找個好婆家賜婚,也算全了你我君臣情意嘛!
不過人家當爹的既然這麼說了,趙官家也就沒再揪著不放。他又不是沒別的事兒操心了,就楊沂中這個謹慎性子,不會害自己孩子。於是在第二天登上葦澤關高臺,遙望八百里太行山脈,給自己放鬆一下。
但見此時金烏初生,雲霞燦若玫瑰,此處依綿山蜿蜒,巍峨挺拔。遠處“娘子關瀑布”懸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