瀝洲,不過遊學之地。
四年前,安翊與老坎貝爾從認識到相互欣賞的時間不長便迎來分別。老坎貝除了欣賞他的能力,對他也算了解。
臨別之際,老坎貝爾主持了一場小型學術交易,為青州提供十個留學名額以換取安翊的留學。當初十人團,獨獨安翊不屬於公派留學,此乃交易的前提條件,他悍然斬斷安翊出身留下的因果。
坎貝爾這個老傢伙並未掩飾他的歪心思,就沒想過安翊還能回。他簡單粗暴斬斷道德和法律上的糾結,也沒經濟上的牽扯,給了安翊足夠的空間。
可惜,老坎貝爾要失算咯,天未從人願!死神之手雄踞瀝洲,鼎鼎大名的神醫駐留豆城足四年,足以回饋老坎貝爾最初的慧眼獨具,再次了結因果。
按照老坎貝爾的演算法,安翊再一次獲得了自由身。其實自始至終,安翊都是自由身,去留全憑自己的心意。
之所以糾結這些,根源還是在安翊身上。他給自己套了很多層囚籠,立下了太多條條框框,庸人自擾之。
依照這貨自我標榜的道德準則,無論對誰,喜歡兩不相欠。
可是得失之間,如何才能扯得那麼清楚,有天平嗎?那何謂兩不相欠?
即使天平也有量不出來的苦澀吧?
走出小漁村,走出青州,起初更多是為了那些關愛安翊的老人,為了他們的遺願。他們希望安翊走出來看看,求學便成了順理成章的理由。
無論走到哪裡,安翊都是一張嘴兩肩挑。所謂求學,慢慢變成了他應付生活的理由。學生,不錯的職業,他需要。
畢業了,感覺非常突然。
安翊發現,自己失業了,失去了滯留瀝洲的唯一理由。這時,他終於想起自己是在異國他鄉。他一個人剛剛習慣異域風情,難免會心生不捨,有些茫然。
作為修士,安翊對於生存環境並沒有太多需求。而且毋庸置疑,瀝洲寬鬆與包容的環境確實更適合他一些。
以安翊現如今的狀態,權且不論他的安氏,僅僅就說賭神的那雙手,死神的那把刀,錢財可謂信手拈來,足以讓生活十分愜意,富足自然不在話下。
甚至說,萬不得已時,用安大修士的拳頭也能砸出足夠的社會地位。反正不是自己家的地方,砸亂了,不心疼。
在這裡揮舞拳頭,無須顧慮。
另外,安翊在瀝洲的攤子也鋪得特別大,一時間有些拔不出腳。
倘若想留,理由還不好找嗎?渾渾噩噩中,他便給自己羅列了一堆。
歸,或許沒有彷徨,這隻有安翊心裡知道。所有這一切只是暫時現象,至於是藉口還是理由,重要嗎?未必。
自打魔咒解開,強大的神魂讓安翊不再有夢。沒了魂牽夢縈的機會,夢迴故鄉的美好只是奢望,然鄉情猶在。
偶遇閒暇,無所事事的安翊總會情不自禁想起青州,想起那個已經恨不起來的小漁村,想起安安靜靜躺在那裡的幾座孤墳,那孤墳是他心底的牽掛。
都說年少不識愁,但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安翊竟然學會了思鄉。
這種感覺非常玄妙,說不上太多的理由,也扯不上什麼大道理。或許僅僅是因為他孑然一身,有孤獨存在。
離開小漁村八年,離開青州也有了四年,收穫無法擠走孤獨。既無親人可以思念,也許思鄉是個不錯的選擇。
也許漂泊這四年,堆積起來的孤獨太過厚重。隱隱約約之間,安翊有一種強烈的感覺,瀝洲不是他的道場。
何謂道場,不僅為悟道!
不如歸去?豆城容不下安翊這顆躁動的心,這種感覺日漸強烈。
昨夜,小田姐妹提出考察青州海域的那些熱點,安翊哪裡能不懂,深埋在心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