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唐突。”陳識清眼底一縷黯然一閃而過,彎著唇角,溫雅臉龐露出淡淡的笑,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幽深的瞳孔裡倒映滿容瑟的身影:“仙長怎麼會來青雲山?”
“路過。”容瑟音質清淡如溪水,避重就輕地回道。
陳識清注視著他的側顏,輕鬆一笑道:“是又揭了什麼榜嗎?”
“不是。”容瑟微一搖首,周身的青竹香溢散開,一縷縷飄進陳識清的鼻端。
陳識清微微一怔,眼中多了幾分恍惚,身體深處不受控制地湧起一股燥熱。
他低咳一聲,掩下‖身體上的異樣,笑容不變道:“仙長打算在青雲逗留幾日?”
容瑟側眸看向他,不明白陳識清詢問的目的。
陳識清語調溫和輕緩,笑意盈盈道:“三年前贈送靈帖,半途卻被收回,我本想彌補仙長,奈何幾次向季雲宗送拜貼都被原路退回。仙長若是不嫌棄,不妨留在陳府,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聊表心意。”
容瑟輕蹙眉尖,過去三年裡他一直被望寧看守在庭霜院,又被沒收了傳音石,對於陳識清向季雲宗送拜帖的事一無所知。
容瑟下意識要回絕,陳識清恰到好處出言道:“仙長三年前為我結陣,似乎說過若是陣法有問題,隨時可以找你。”
“……”他確實說過。
容瑟來陳府的目的,正是順道看看情況,如果陳識清的病與他三年前結的陣有關,他會盡力補救。
但如果與他無關,他不會管。
陳識清嘴角盪開的笑意擴大,立即囑咐何管家去收拾隔壁的房間。
何紀之愣了一下,躊躇地踱了幾步,順從退下。
一炷香左右,何紀之請容瑟去隔壁休憩。
目送容瑟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他低聲說道:“容仙長住在隔壁,恐怕不妥。”
陳識清瞥他一眼:“有何不妥?”
何紀之吞吞吐吐地啟齒:“隔壁是夫人生前為少爺您的…妻子備下的。”
陳識清瞳眸一顫,心跳瞬間失衡,彷彿要蹦出來一樣在胸腔裡亂撞。
“我的妻…?”
他低聲呢喃著,仙長住進去,是不是意味著仙長是他的…
何紀之詢問道:“需要為仙長換一間客房嗎?”
“…不用。”陳識清面不改色,厚裘衣下的手不自禁地顫抖著。
他清潤的聲線低下兩分:“吩咐下去,府中任何人不得怠慢仙長,違者杖責逐出陳府。再派人去查一查季雲宗近期發生的事。”
吱呀——
房門開啟又關上,何紀之輕手輕腳退出去。
房中僅剩陳識清,他倚靠在床頭,雙眼盯著前方,似要穿透厚重的牆,看到隔壁裡的人。
—
容瑟沒有察覺到他住的房間有什麼不同。
陳識清的病比他預想的要糟糕,對方現在就像是一棵急劇枯萎的樹,根基全部毀壞,一天比一天逼近死亡。
即便他能夠重新佈陣,作用亦不大,頂多延長一些時日的壽命。
端的看陳識清怎麼選擇。
容瑟緩步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層宣紙,揮動毛毫在紙上勾繪圖案。
剛落下兩筆,房門從外敲響,一群下人魚貫而入,送上膳食,比他上一次在陳府中的精緻數倍。
何紀之恭敬地躬身行禮,揮揮手,又進來一批下人,放下林羅綢緞、金銀珠寶…多到房中幾乎快擺不下。
容瑟手中的毛毫微頓,長而微卷的眼睫撲簌:“何意?”
“識清少爺的一點心意,望仙長收下。”不等容瑟有什麼反應,何紀之示意下人,一一退出房間,留下六個下人在門外服侍。
容瑟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