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看不見之後，其他感官的感知便放大了數倍。

初見，他便察覺到一道打量和試探性的目光。

她在遠處盯著他看了許久，一呼一吸都隨著他的步伐和閃避進行。

他覺得有趣，故意走進人群，結果一時大意，差點就被來來往往的人群撞倒。

她及時出現扶住了他，還遞給了他一隻竹棍，聲音溫溫柔柔、甜甜糯糯。

“你用這個吧，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家裡沒有人跟著你嗎？”

“你的眼睛是不是受傷不久？抱歉啊，我不是想打探，我只是想提醒你，下次出來最好帶一根長棍或者讓家裡人跟著，這個時辰行人還是挺多的，你眼睛這樣，即使有武功，走路也會很不方便。”

殷季祁靜靜地聽她說著，鼻翼裡傳來一股接一股地竹葉清香。

奇異地安撫了他有些浮躁的心。

拿竹棍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虎口，有一層練劍的薄繭，但感覺她握竹棍的手勢，倒像是經常訓練的人。

他有些冒昧地問她，是不是初學，如果不是，那她握劍的姿勢就是錯的。

她微微一愣，反問他：“是啊，不知公子可願教我幾招？”

那有什麼不可以？

他傾囊相授，兩人從劍術聊到人生應當肆意自由，不受任何約束……又聊到守護家人……百姓的生活艱辛，應當如何改善……

他們越談越投機，坐在江岸邊，直到太陽快西落。

她才不好意思提道：“公子，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回去把劍取來，你再幫我指導一下。”

他自然說好。

等待她的期間，他便不斷地回顧兩人方才交談的種種，唇邊的笑意總是自己溜跑出來。

他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溫柔不失颯爽，聰慧不失善良，無論聊到什麼內容，都能侃侃而談，對百姓民生又充滿了憐憫和同情。

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子，她會長什麼樣子呢？

如果他以後要娶妻，定然就是她這樣的吧……

想著，便紅了耳廓。

汪榮一進園子，早就過來的殷仲祺便悄無聲息地落下，將她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如實相告，卻不見汪榮臉上有任何驚訝之色。

她淡淡點頭：“多謝二殿下，民女知道該怎麼做的。”

殷仲祺冷臉猶豫了一番，想說他們會出手幫忙，無論她是作為自己的弟媳還是大辰的百姓，父皇都不會冷眼旁觀。

但最終他還是將話嚥了下去，殷季祁會說的，他此刻不用多此一舉。

他轉身隱入樹梢，又跳到殷季祁面前二話不說地將殷軟軟搶了過去。

【呀！四皇兄別緊張！是二皇兄呀！軟軟飛咯~】

殷季祁緊張地神色淡下來，二皇兄真是的，一點聲響都沒有，差點就動手了！

二皇兄這麼厲害了嗎？他都沒有察覺，不行，他也要更加努力了！

汪榮進屋，簡單跟兄長打了個招呼。

汪臨知道殷季祁也在外面，不想汪榮就這樣陷進去。

拉住了她：“榮兒……”

汪臨面露愧疚。

“對不起，我為了能夠進入千牛衛，為了能夠成為陛下身邊的護衛，自小就忽略了你。”

他仔細認真地打量著汪榮。

安靜沉穩溫淑，卻偏偏沒了小時候的俏皮，跟在他身後叫“哥哥”的活潑樣子。

“你長大了，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汪榮輕輕笑了，上前抱住了他：“哥哥，不要這麼說。”

“我知道你是為了不讓汪家看不起我們，不讓他們看不起父親母親才會這麼努力，你沒有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