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聖景將自己手裡的茶杯放在面前旋轉把玩，隨後將茶一飲而盡，將茶杯倒扣在案几上，一股內力便茶葉烘乾。

一股風吹過，茶葉四散落地，有的隨風飛遠了一些，卻還是落在地上，人一踩過，便混進泥土，化作養分。

還有一片茶葉落在欽天監卿的鞋面。

他愣愣地看著它。

殷聖景的聲音如雷貫耳，無法逃避。

“有的茶葉或許也將其一生的目標都放在此時此刻，無論最後的結局如何，但它們曾經浸泡出回香甘甜的清茶便足矣。”

“但或許也有茶葉清楚了這一生的軌跡，它們才不願意做這個供人取樂享受的犧牲品，於是它們會拼命生長，與時間賽跑，只要長成寬大的葉子便不會被人輕易採摘，因為它脫離了掌控。”

欽天監卿沉默不語。

他明白陛下的意思，可是他當下無法過自己的那一關，他過往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欺騙的……而他是絕望的、痛苦的、混亂的……

他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重塑自己的價值觀，需要時間來理清自己究竟是從哪裡開始錯的，需要時間來找到能讓自己繼續堅持下去的理由。

殷軟軟彎腰抓住桌子上的玉製茶杯，噘著嘴將其扔在地上吐槽：【這欽天監卿想得那麼多幹嘛？】

【都知道半天道騙了自己，不報仇嗎？直接把這茶杯打碎不就是了，活該被騙！】

“啪——”

玉製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殷聖景挑了挑眉，他這女兒總是給他驚喜。

欽天監卿腦海裡的雜緒噼啪作響，碎片將他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思緒暴力地全部斬斷。

需要理清嗎？

不需要啊，誰設局騙了他，把這棋局掀了不就是。

欽天監卿眼底的絕望痛苦漸漸散去，而後變得更加的偏執瘋狂。

他陰鬱的嘴角微微上揚，浮現出一個溫和的笑意，跪下朝著殷聖景行禮。

“懇請陛下給罪臣十年遊歷時間，十年後，罪臣回來自請下獄，終生不得出。”

【走吧走吧，快去找仙人仙術，多學點占卜玄卦之術，最好能自創一個，把世界直接轟沒算了】

殷軟軟想著想著自己就咯咯笑了起來，又出神地遊思。

【我記得書中寫這人好像是前中期站在女主那邊，後來看到天下還是死傷無數，自個兒也發現了不對，等暴君爹爹死後，他又擔起了反派職責，開始跟女主作對】

【只是後面太過玄幻，筆者下不下去，便棄了，而後的發展誰也不知道……】

原來是這樣，即使不是九公主點醒了他，他未來也會清醒……那是不是在說他其實依舊活在某個設定之下？

欽天監卿垂下眼簾，遮住裡面翻湧的滔滔焰火。

殷聖景聽著軟軟的這段話，也若有所思。

看來他不僅得好好活著，還得改變這個世界的基礎面貌，要讓半天道不足為懼，超越它捏碎它才能徹底改變這個世界的命運。

“準了，要朕派人保護嗎？”

“多謝陛下，罪臣之軀，不配。”

欽天監卿離去，晚上朝臣們終於夥同幾位皇子終於將荷花池清理完畢。

傭人們下池也沒有再發生任何意外。

殷聖景直接吩咐人將此地填平，又叫來魏瑾知吩咐了一些事，才帶著幾個皇子和軟軟回了百春園。

眾朝臣一送走陛下，有幾個人轉頭就衝著魏相團體的幾個數落了起來，指桑罵槐。

如果是以往，魏凌風一定生氣，只是而今的腦海裡總覺得清明許多，竟然有幾分少年時期的意氣，看著這一個個像潑婦罵街的人，心中都是包容。

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