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還是王神愛輸了勢氣,因為君羽只是說了自己心裡不敢說的話而已,又有什麼資格苛責她呢?“別傻了,君羽。我們雖然生來貴胄,又有幾人真正能左右自己的意願,不受旁人擺佈?我們不過是身纏絲線的傀儡,一哭一笑,都身不由己。嫁給什麼樣的人不重要,因為你我都無法阻撓,早晚有一天,你也會明白,其實我們都活在籠子裡。”
君羽身體一顫,竭力想說服她:“那只是你不知道,會有那麼一天,男女平等,遇到一個你真正喜歡的人。”
王神愛冷冷一笑,嘲諷道:“遇到了又怎樣,你縱使把心掏給他,他又能還報你幾分?”
聽出話中怨意,君羽暗中欣喜,順藤摸瓜地繼續盤問:“這麼說,你有喜歡過人了?那個人究竟是誰?”
王神愛悔不該矢口,又不能將話收回,於是悠長嘆息一聲:“那個人,你並不認識。”
“說嘛,既然我不認識,又有何妨。”
“他叫——蕭楷。”
“蕭楷?”君羽回想一遍,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想來想去,突然嗤地一聲笑了。
王神愛不知她笑的何意,於是驚訝地問:“怎麼,你真的認識他?”
君羽擺擺手:“認識談不上,倒是見過一次面,混了個臉熟。難怪能博得你的青睞,說實話,他長得可真不賴。”
“死丫頭,拿你當正經人,你卻在這裡取笑於我。”王神愛背過身去,蒼白的面頰浮上一抹異樣潮紅。顯然被戳中了心事,君羽愈發笑地得意:“我哪裡取笑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說的。唉,不許上手,打我說明你心虛哦。”
王神愛忿忿收回拳頭,別過臉去,不再理她。君羽將臉覆到她肩上,顧作無辜地慫恿:“那……你真的沒什麼話給他說,東西也行,我可以替你捎給他。”
肩下的身子微不可查地一顫,王神愛隨即恢復平靜,從袖裡掏出一紙薄箋,交到君羽手裡:“這封信我原本是想親自交到他手裡,既然你願意代牢,那就最好不過了。”
信面經久發黃,還有些茶水印漬,想來是反覆斟酌才寫下的。筆力從容溫健,確是世家子弟陶養多年的風骨,只書下了三個墨字——蕭楷啟。
君羽接過信,嘴角不知覺露出笑意,大方應承:“放心吧,不出三日信便送到。”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寫的好艱難,突然發現此文慢熱,表急,男主即將華麗麗地登場了。
誰寄魚雁書(上)
雖然答應的輕巧,實施起來卻有相當大的難度。
君羽在章含殿悶了幾天,始終找不到藉口出宮。一日,剛降過場急雨,涼風順著殿角灌進來,吹的她昏昏欲睡。薄煙從鎖銜金獸連環燻爐裡擴散開來,淡香氤氳,身旁搖羽扇的丫鬟相繼退去,隱到水綠屏障後,一縷茶煙穿透碧紗。
蕪菁趨步走到內闈前,伺候的婢女衝她擺擺手,示意勿要驚擾塌上的人。君羽聽見動靜,合著眼懶洋洋地問:“什麼事?”
“回公主,桓將軍在外廳侯見,說是來送琴。”
君羽一聽琴就頭大,擺手說:“那琴讓他先自己留著,放到我這裡,一時也派不上用場。”
“是,奴婢這就打發他回去。”蕪菁福身應喏,轉而就要走。君羽睜眼一想,說不定是個好機會,於是趕忙跳下床吩咐:“回來,讓他稍等片刻,我隨後就到。”
外廳的矮塌上,一個人低頭飲茶,刺眼陽光灑在他臉上,只勾勒出半側模糊線條。身形硬朗,玄墨色的戎袍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桓將軍,好久不見。”
桓玄聞聲急忙放下茶盞,抱拳還禮:“微臣參見公主。”
“免禮吧。”那聲音輕盈悅耳,帶著女子少有的一分灑脫。桓玄抬起頭來,不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