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是有什麼條令,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跟在希望身後,賀炎四處張望,生怕不小心走偏了臉撞什麼東西上面,畢竟這裡的一切都白得發光,看不清角落在哪裡,也分不清遠近,不知道頭頂的白瓦有多高,不知道前後的白牆有多遠。
只是走路時時常踢散地面浮著的白霧。
……
此時此刻,賀炎內心咯噔一下,走神走了這麼久,他才堪堪徹底回過神來發覺,自己怎麼穿了一身白衣?還是繡著金邊的,這下賀炎可以斷定,這裡的光無處不在了,因為那金邊確確實實是金子,但是看起來白得發亮,只能透過邊緣的輪廓來猜測了。
……
腳步聲在輕輕地迴盪著。
走著……
走著……
就在賀炎還覺得路會很遠時,希望措不及防地停了下來。
站在希望身後,賀炎看不清楚前方到底有沒有路,別過身子,還是隻能看見茫茫的一片,只是都變得虛幻了。
只見希望前方出現了一道金色的細長光束,巴掌大小,好似裂縫一般,逐漸擴大,金色的閃光碎沙向四周傾灑鋪開,隨之而來的灰色流光從裂縫中緩緩流淌而出,與金色的紋路交疊著,一同爬上了兩邊的牆壁,金色灰色泛著光的裂縫交錯縱橫,像瘋狂生長的枝莖。
賀炎還未來得及震撼,又見紋路攀沿而上,在頭頂的白瓦延伸出萬千錯亂的裂縫,等到地面上也如同群芳爭豔,相間的紋路瘋狂蔓延,向著身後方無休止地生長。
許久才回過神來,賀炎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得不知該如何驚歎,低頭時才看見,那些紋路竟全部都是鐫刻在地面的,只不過在光層的暈染下看不真切罷了,金砂光芒流淌在凹陷的紋路中。
此刻,金色的流光從頭頂輕輕墜落,斑斕的色澤在隱隱雲霧中時而稀疏,時而濃郁,映著賀炎的臉洋洋金光;地面上卻有濛濛的灰光如碧波般盪漾,又如煙般輕薄,若隱若現,上下相接,融成了大海般浩瀚的光幕。
希望抬手,向前伸出,抵在了爬滿紋路的牆面,掌心放在金色的光束上,下一刻,無瑕的牆壁被雙色的光芒逐漸暈染開來,從中心的一點,瘋狂地向四周擴散,剎那間,目光所及之處皆一片混亂的光澤。
光幕綻放,一切再次虛幻起來,光陰消散後,如玉的白牆不復存在,化作齏粉盈盈消散,如洪流般向身後沖刷而去,只待回神時定睛一看,早已變了一副模樣。
這是一座富麗堂皇的聖殿……
右側,矗立著天使殘破又顯衰敗的雕像,雙眼微微張開,顯得無精打采,雕刻的一雙眼眸彷彿浸了水,淚滴垂掛在眼角,薄唇微抿,更顯淒涼冷落的神色,身後的翅膀靜靜地張開,卻似乎有了收攏的跡象。
透過天使的一雙眼,能將悲哀與痛苦看得一清二楚,這感情,下一刻又強勢地掠奪自己的心緒,心頭彷彿壓下來一塊石頭,淚水也呼之欲出,空洞的眸子裡看不出光彩,唯有眼角的淚滴攬盡了所有悲愁。
雕像的身軀蜷縮,似乎是在擁抱誰卻又不可得,如此更顯淒涼,身上透明重疊的霓裳羽衣也殘破不堪,與那垂敗的雙翼盪漾著莫名的悲壯。
嘴唇微抿,越發得讓人同情了。
就是這樣一尊天使雕像,美得傾國傾城,美得入骨入髓,讓人移不開眼,卻是盛世坍塌時的殘霞。
雕像身後的牆壁被利刃割裂成了四塊,每一部分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壁畫,仔細看起來卻顯得很亂,似乎是藝術家們自由發揮,從一整篇故事中各取所需,截出不同的段落加以自己的想象來進行創作的。
最左側,是聖劍筆直地劈下來割據的一處,壁畫中,聖光降下灑滿了地面,負傷的天使雙翼聚攏,再無法張開,因為它被生生折斷,彷彿折翼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