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踏入高府宴會廳,只見中央擺著一張雕花梨木圓桌,桌上鋪著精緻的蜀錦桌布,酒具是一套剔透的琉璃盞,在燭光映照下閃爍著微光。菜餚雖豐盛,卻透著一股刻意營造的簡約,不見尋常奢華宴席的浮誇擺盤,顯然是高國舅精心設計,既顯待客之誠,又不想落人口實。
高恆見我們進來,哈哈大笑起身相迎:“劉大人,久仰久仰,今日得見,實乃高某之幸。”言罷,眼神卻在我們身上來回梭巡,猶如審視獵物。
我目光輕掃,瞥見漕幫的高梟雄、凌世天,他們站在人群中,微微點頭示意,表面上看似禮貌,但那眼神中卻隱藏著難以掩飾的敵意。目光掃過那幾張陌生面龐,有的強擠笑意,然笑容僵滯,目光裡盡是審視;有的神情冷峻,眉梢眼角皆含戒備,敵意如箭,直逼而來。
劉墉神色從容,不卑不亢地拱手還禮:“國舅爺客氣了,劉某不過奉命行事,前來揚州探尋鹽政實情,能得國舅爺如此款待,實感意外。”言罷,他穩步走向那雕花梨木圓桌,衣袂輕拂,泰然落座。
高恆亦隨之坐下,臉上仍掛著那看似熱情的笑容,只是那笑容裡彷彿藏著無數秘密與算計:“劉大人此來,路途勞頓,這揚州城的情況嘛,複雜得很吶,大人可莫要被表象迷惑了。”
劉墉微微挑眉,直視高恆的雙眼:“劉某隻相信眼見為實,公道自在人心。若真有那違法亂紀之事,任它如何隱蔽,劉某也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此時,凌世天輕咳一聲,插話道:“劉大人,這兩淮鹽政多年來的規矩都是各方權衡的結果,您這一來,若是打破了平衡,怕是會引起諸多不便,還望大人三思啊。”他眼神閃爍,看似好心相勸,實則是在試探劉墉的決心。
劉墉轉頭看向凌世天,目光堅定:“若是這規矩是建立在損害朝廷利益、百姓福祉之上,那這規矩不要也罷。劉某隻知,為官者當以清正廉潔為本,護國安民為責,豈會因怕麻煩而退縮。”
那漕、鹽二幫的人聽聞劉墉此言,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忍不住冷笑道:“劉大人好大的口氣,這揚州城可不是您能輕易掌控的地方,您可別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呂千渝聞言,怒目而視:“你是何人?如此狂妄!劉大人為國為民,豈容你這等小人詆譭。”說罷,他的手不自覺地按向腰間劍柄,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劍相向之勢。
宴會廳內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空氣中彷彿瀰漫著看不見的硝煙,一場看不見硝煙的爭鬥,已在這看似平靜的宴會桌上悄然拉開帷幕。
高國舅見氣氛劍拔弩張,連忙打圓場,臉上掛著看似親切的笑容說道:“瞧我這記性,竟忘記給劉大人介紹了。這幾位可都是揚州鹽務上的關鍵人物,這位是漕幫的幫主趙天霸,其幫眾遍佈運河沿線,在鹽貨運輸的保障上頗有手段。還有高梟雄與凌世天,亦是漕幫中流砥柱,為漕運之事盡心竭力。而這位嘛,是鹽幫的幫主錢萬里,鹽幫在江南的鹽務運營多年,經驗豐富,他們對於維持江南鹽務的秩序,保障鹽務運輸順暢起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劉墉目光依次掃過眾人,微微拱手:“久仰諸位大名,只是劉某有一事不明,這揚州鹽務的秩序若真是井然有序,百姓又怎會怨聲載道?鹽價的飛漲、私鹽的泛濫,這些難道都是這所謂的秩序之下該有的景象?”
趙天霸濃眉一皺,粗聲粗氣地回應:“劉大人,這鹽務之事錯綜複雜,其中多有小人作祟,我等也在努力整頓,可不能因些許亂象就否定我等的功績。”
劉墉輕輕搖頭:“趙幫主,若是真心整頓,為何不見成效?反倒聽聞漕幫與鹽幫之間時有爭鬥,這難道也是為了鹽務大局?”
錢萬里冷哼一聲:“劉大人,幫派之間有些摩擦在所難免,但在鹽務大事上,我們向來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