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貢揹著他的弓,徒步爬上了一座沙丘。
腳下的戈壁灘上,一騎頭插飛鳥尾羽的信使從遠處疾馳來報。
“曲貢千本,五道節度兵馬都統群牧大使達布倫欽軍令!”
立時便有兩名武士上前,將信使從馬上扶下。曲貢下了沙丘,眾人圍了上前,信使的胸前中了一箭,此時已是氣若游絲。
“飛鳥使如何受傷了”
那信使道:“達布倫欽派出了十六騎飛鳥,從十六路突出唐軍堵截,但只有我一人到了此地……”
“快,取藥來!”
“千本莫要浪費藥草!”那信使使勁地喘了幾口氣,道:“達布倫欽囑我送來軍令……”
信使說罷,從懷裡掏出一張薄羊皮紙張,“唐軍已攻入甘州,達布倫欽佯裝敗退,已在肅州棉和立住陣腳……哇……”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那信使抓住曲貢的護臂,“達布倫欽道,唐軍……唐軍已入圈套……待明日日出時,可盡……盡燒唐軍糧草輜重……”
信使握住胸前的箭矢,話音未落,又一連吐了幾口血。曲貢讓人將其抬了下去,開啟信紙,卻是一片空白。
“千總……”多傑皺著眉頭,“倫欽送來一張白紙,這是何意”
曲貢嘆了一口氣:“達布倫欽派出十六路飛鳥使,已是知曉此行必定有唐軍阻截。軍令若是明明白白寫於紙上,唐軍便會洞察先機。軍令,實乃口令……”
“那麼說,有了軍令,我們便可以動手了”多傑面露喜色:“太好了!達布倫欽料敵如神,早知唐軍會舍了涼州主動西出。我等在此處潛伏多日,吃冰咽雪,勇桂們早就想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了……”
“不,再等等!”曲貢道:“你也聽見了,達布倫欽令我等明日日出動手。”
“為何一定要等到明日日出我等一動,唐軍必然發覺,不趁他們行軍動手,非要等他們到了月牙泉結陣”
“因為這是軍令!”曲貢沒有再多說什麼,直接下令:“索倫,領一旗人馬動身去月牙泉外,伏於暗處,但見向西求援的唐兵,格殺勿論。明日日出後,見月牙泉火起時,便依令旗行事!”
“是!千本!”三十人從河邊牽了馬匹,縱馬而去。
“甲央,領兩旗人馬監視玄水軍來人方向,不可放過一個向東求援的唐人!明日日出後,向西往月牙泉匯合!路遇唐兵,皆斬。”
“是,千本!”
……
吐蕃武士分東西兩個方向去堵唐軍輜重,切斷趙正的前後兩路,斷絕車隊與前線、玄水軍的聯絡。
但趙正鬼使神差地讓趙吉利領了半隊府軍早出發了一個時辰。
天還沒亮前鋒就騎了馬,這三十多里路,比大隊開十一路推著車走要快了許多,天剛剛亮就跑到了頭。
趙吉利站在三十丈寬的月牙泉邊,陽光正好從高處灑了過來。趙吉利手搭涼棚向四周一望,嘴裡“嘖”了一聲,罵道:“這鬼地方怎麼是個谷”
趙正擔心月牙泉的地形不適合大隊人馬紮營,到了地方趙吉利才發現趙正的擔心不無道理,這谷地雖然平坦,不過想容下一千多人兩千多馬也有些費力,若是非要擠一擠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到時候營帳一紮,怕是連腳都插不下去。
這四周只有兩條路,一條進來的一條出去的,再就是左右兩面絕壁,刀削斧劈般少說七、八丈高,就像有天神拿了一把斬馬,在戈壁灘上自東向西一刀劈出了一道痕。
也正是因為地勢低,所以周圍的地下水都從月牙泉湧出,形成了這一汪碧藍的清泉。
“來幾個人去探探路!”
府軍們在冰冽的泉水裡灌裝水囊,趙吉利喊了兩聲,沒人理他。趙吉利只好自己抬腳往谷外走,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