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正脫掉了鞋襪衣裳,除去了一身的灰塵沙土,站在奔騰的孔雀河邊,深吸一口氣,然後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河水有些冰冷,水流湍急洶湧,激流拍打在趙正的身體上,
發出“嘩嘩”的聲響。
“怎樣啊!?”胡三大站在岸邊有些躍躍欲試,“冷嗎?冷就上來吧!”趙正招了招手,“不冷,下來吧!”
胡三大立時便笑了,飛快地除去了衣物,蹚著水就下到了河裡。
“比我們大通河暖和啊!若不是盛夏,
我們大通河的水遭不住啊!”
趙正點頭,“大通河是祁連山上融了的雪水,孔雀河主要是上游博湖的水,
當然不一樣。”
胡三大是旱鴨子,不知怎麼戲水,深一些的地方便不敢下去,只如同一隻精壯的光屁股猴子,撲騰了三兩下,就一屁股坐在了水裡的大石上。
趙正洗乾淨了澡,把衣物也沖洗乾淨,鋪在石頭上曬,然後又潛入水深處抓了條蠢魚,在岸邊裹了一塊布,升了一堆篝火,一邊烤,一邊看胡三大在水裡那笨拙的模樣。
安西的氣候乾燥,等魚烤好了,衣物也差不多幹了。胡三大也終於玩累了,
一臉的興奮,
晃著蛋爬上岸來穿衣服,卻遠遠見一隊金旗騎兵順著河邊的大道而來。
“來了來了!右武衛來了!”胡三大一邊慌忙找褲子,
一邊抬頭看領頭那人,嘴裡“嘖”了一聲,“怎是他來了?”
趙正聞言一回頭,卻見右武衛整齊的佇列前,一人身著綢緞戰袍,頭戴軟腳幞頭,打眼一瞧,二十五六歲,臉邊幾條小辮子扎眼,臉黑如碳,根本不是趙大柱,而是個吐谷渾人。
“段柴!?”趙正與胡三大同時吃了一驚,趙正站起身來,“段柴!怎地是你?”
高頭大馬上的段柴顯然沒想到能在此地碰到趙正,看他和胡三大兩個衣不蔽體,一時愣了會神,但那聲音,那身形,明明就是趙正無疑,
於是哈哈大笑兩聲,下馬道:“怎地?侯爺這是在取天地之靈氣麼?”
趙正敞著衣衫,光著腳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段柴,這貨在漠北第一天便被吐蕃騎兵伏擊,當場重傷,險些不治。後來隨室韋俘虜一起後送,回了涼州。沒想到他倒是惦記自己的差事,傷勢一有好轉,便馬不停蹄地跨越漠北,順著草原,橫越了北天山,追隨大隊而來。
段柴拱手作禮,趙正一拳錘在他的胸口,“傷怎樣了?”
段柴蹙眉點頭,指著自己的肩頭,道:“刀傷好養,只是還有這一處箭傷,仍舊隱隱作痛,到漠北那天,發作了一次,痛。”
“那你來湊什麼熱鬧?”
“沒我在,右武衛不靈啊,哈哈哈!”段柴也不客氣,說道:“我追上了大柱,他正好也分身乏術,說你讓他擇機擇地紮營防禦,他正好派斥候打探好了地點,到地方就不走了。至於八百右武衛調動鐵門關,他原本是想讓旁人來的,我正好又到了,便就讓我領軍了。”
“八百人?”趙正看了一眼他的身後,馬上眾人也都紛紛下馬,向趙正行禮。
“編了五個隊,一隊一百五十人,來了七百五。聽你的,沒買民夫勞力。我這帶的是前隊,大隊在後面拉輜重糧秣。”
“行!”趙正拉著段柴,走到一邊,“你且先看看此處,如何?”
段柴不知趙正何意,抬頭看向了四周,此處地勢狹窄,兩山夾道,孔雀河順著大路一路向下,流向十五里外的鐵門關。只是往後邊,河水旁,有一塊不小的窪地,不利於退守。
“侯爺想在此處紮營?”
“軍寨設於此處,切斷關內通往庭州、西洲的路線。此處有水,又處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