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霍景深遠遠喊她一句,但沒離開隊尾。
隊伍停滯在樹下,出了這麼一遭,護在外圍的弟子都警惕起來,而裡面幾個嚷嚷著要見那些侍女一面的婦人們見那老婦人已經衝到那叫“燕兒”的侍女跟前沒出什麼事,眼珠也轉了起來。
“師兄。”尚弦月朝著霍景深遙遙行禮,剛剛這些人說那些話的時候她和小白已經到了槐樹跟前,只是霧大,又被樹和侍女遮擋,這才沒被他們看見。
朔妄在露面後便看見被弟子揹著、昏迷不醒的瓊樂,對於這個好脾氣一直照顧他的師兄,他還是很關心的,扯了扯尚弦月的衣袖示意,便悄悄到了瓊樂身邊護著。
“想和家人見最後一面。”尚弦月緩緩道。
那邊,那老婦人與“燕兒”說話,“燕兒”竟然還一如生前,嬌滴滴地哭喊叫著阿婆。
“活的,她還在說話!”
“放我過去,就算是死物,能和我閨女說一句話也好啊!”
……
尚弦月看著推搡著外圍弟子的幾人,只是將溫寒抽出來隨手將從後面漫上來的一批行屍斬首,行屍的頭下雨一樣,因為慣性滾到這些鬧事者的腳下。
幾聲驚叫聲響起,鬧事者被嚇得後退幾步。
樹下,卻突然安靜下來。
“唔!燕兒?”那老婦人在撫摸“燕兒”的臉頰時,被猝不及防洞穿了胸口,臉上的慈愛也逐漸轉變成驚恐,猛地轉頭看向眾人,張嘴顫抖道:“仙人……”
求救的話還沒說出來,頭就被帶著紅色裂紋的黑石狀手爪握住。
咔吧,那老婦人的頭被“燕兒”拔了下來,鮮血噴了老高。
隊伍裡一片死寂,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誰還想看。”尚弦月開口。
見沒人說話,她徑直向著隊伍裡走來,幾個人像是見了鬼一般瘋狂往裡鑽,只是人還是太多了,拽著蕭疾袖子問的中年婦人半天沒能鑽到裡頭,後頸傳來一股大力,她被迫對上那張好看蒼白、在她眼裡卻如同惡鬼的臉。
“你想看。”尚弦月拎雞仔一樣將這中年婦人從外圍弟子頭頂甩了出來,拎著走向樹下。
那婦人瘋狂掙扎扭動像是離了水的魚,叫聲則像是嚎叫的貓,“我不過去!我不去了!那是怪物!怪物!放開我!我不去!……”
尚弦月掐著她後頸的手卻像是鐵鉗一般不動分毫,眨眼間就帶著她站在了槐樹下,距離近的這婦人幾乎要和這些侍女臉貼臉。
“你剛說你要找哪個?是叫紅紅對吧,來我帶著你挨個認,這個是紅紅嗎?”尚弦月拎著中年婦人從頭開始認。
那婦人根本不敢睜眼,抖得篩糠一般。
“哦,看來這個不是,那下一個呢?這個是嗎?這個也不是,那下一個呢?”尚弦月在婦人耳邊低聲道,這婦人只覺得一股涼氣往脖子裡鑽。
怪物!這人也是怪物!
“阿月!”眼見那婦人都嚇得失了神,愣愣得沒了反應,霍景深忍不住開口制止。
霍景深在隊尾離得遠些,聽不見尚弦月說了什麼,只看見她拎著那婦人挨個站在那些侍女前,那婦人從激烈掙扎到嚇得丟了魂一般,他自然能猜到這是在為他出頭。
可是,完全沒有必要。
阿月是精美的瓷器,這些人連粗糙瓦礫都算不上,阿月就算是觸碰沾染都是損失。
她不應該沾染這些汙物塵埃。
尚弦月聽見霍景深喊她,見手底下這婦人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她,站在最後一個侍女面前,輕聲道:“原來這裡面,沒有你女兒啊。”
“那你剛剛在狗叫什麼?”
中年婦人身子僵住,一動都不敢動,瞪大了眼睛,眼淚不斷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