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大人身體康健,如今的身手連小婿都自愧不如,何談百年之後的事?”
陳乾保持著客套,但範世恩似乎急於更進一步。
“老夫已知曉了,那封信,王爺交給你了吧。”
沒等陳乾回答,範世恩便又接著說:“老夫當時買下你,確實是出於利用你的想法,甚至連你的底線都調查干淨了,卻沒想到你與海棠大婚後,表現的是如此異於常人,老夫於心不忍,這才一拖再拖。”
合著範世恩不是來反思的?
陳乾聽了不禁有些想笑。
“這麼說,我該感謝岳父大人,否則我早就被當成敵國的探子被呈給北涼王了。”
範世恩呵呵笑了兩聲,回道:“話不是這麼說的,只是賢婿啊,你應該可以理解老夫的選擇吧?”
陳乾看著他,儘管自己是受害者,最後卻不得不無奈地點點頭。
“你能理解就好,”範世恩並沒有因此就欣喜,反倒愈發平靜地說道,“作為一名父親,范家的家主,我必須那麼做,但你還活著,我險些親手害死了你,所以錯了便是錯了。”
“但是一條人命又有什麼可惜,何況還是一個賣身葬母的窮秀才,是吧?”
“不,”範世恩搖搖頭,“老夫一人看人從不走眼,唯獨看錯了你。”
“看錯了我?”
“對。”
範世恩看著陳乾,臉上的笑意似乎都要溢位來。
“我沒想到你會那麼優秀。”他說。
“呵呵,岳父大人,這等話就不用說了吧?”
陳乾冷呵兩聲,對於這種接近奉承一般的話卻是極為不領情的。
但範世恩卻接著說道:“不,這是實話,誰能想到你會在雅集上成為優勝者?那些連子墨先生都讚不絕口的詩篇恐將成為傳世之作。”
“賢婿啊!”範世恩接著說道,“千百年以後,我範世恩在史書上一點筆墨都不會留下,哪怕是貴如北涼王,也不過寥寥兩筆,可是賢婿啊,你和你的詩,以及可預見的充滿傳奇色彩的未來,卻將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陳乾無奈乾笑兩聲,這是高階的拍馬屁,但也是事實。
那些詩篇,是他剽竊了幾千年古人的智慧薈聚而來,當得上濃墨重彩,當得上一切讚美。
“岳父大人跟我說這些,恐怕不止是單純的誇讚小婿吧?”
“當然不,”範世恩說道,“老夫第一句話就跟你交代了。”
陳乾微微一怔。
“待老夫死後,這馬場便是你和海棠的了。”範世恩又說了一遍。
陳乾瞬間想明白了範世恩的意思,以及他此次來的用意。
“非死不可嗎?”陳乾不禁問。
“非死不可,”範世恩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老夫經營了一輩子馬場,連個馬政知事的官兒都沒當上,哈哈哈!”
範世恩倒是看得開,現在還笑得出來。
“我們這位王爺,當真如此霸道?”陳乾不禁問。
他當然知道,範世恩所有的手段都是為了在北涼王治下保全范家。
包括他如今在這馬場裡當值,也是北涼王的手筆。
否則他在王府雅集上如此出彩,那麼多遠超古人的詩作,讓北涼文壇領袖俯首拜師的篇章,怎會只換來一個小小的馬政知事。
這馬政知事說是個官兒,說白了也就是個高階餵馬的,但作詩和餵馬可扯不上一丁點關係。
“噓!”
範世恩臉色一正。
“這可不得胡說,”範世恩正色道,“小心隔牆有耳。”
“牆?這大草原上哪來的牆?”
陳乾下意識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