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丞相大人的車駕”直接把陳乾後半句話堵了回去,但那個“聾”字已經吐出口了。
仗著是丞相府的人,這位來通傳的僕人亦可以狐假虎威。
雖然那僕人低著頭,沒有耀武揚威的意思,但越是這樣,才讓陳乾心裡越沒有底氣。
“敢問你家大人是?”陳乾直接忽略了典軍的話,徑直問那僕人。
僕人也不拆穿,回道:“我家大人乃當朝丞相。”
北涼丞相,上官仲達。
陳乾聽過這人的名號,但瞭解不多,如今他親自找上門來,倒是讓陳乾有些手足無措。
那可是丞相啊,文官之首。
俗話說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如此,雖然有誇張的成份在,但依舊是不可小覷的。
陳乾立馬作出敬意,又問:“丞相大人就在車駕裡嗎?”
雖然是明知故問,但那馬車和他這輛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光是個頭就快他兩個大了,外面雖然沒有韓子墨的金鑾車駕華麗,但也隱隱透著一股奢華的氣息。
那僕人也再次回道:“是的,丞相大人請陳知事過去說話。”
如今哪怕是趕鴨子上架也只能如此了,陳乾趕緊下車,朝著丞相車駕走去。
僕人就在身邊跟著,三名典軍也跟上來兩個,陳乾沒理由阻止他們。
他回範府,他們可以守門,但去面見丞相,他們再守門的話,北涼王問起來,可能就小命不保了。
走到車駕旁,陳乾對著那道門簾拱手行禮。
“下官陳乾,拜見丞相。”
沒動靜。
陳乾等了一會,又抬高聲音:“下官陳乾,拜見丞相。”
還是沒動靜。
就在陳乾要忍不住問身後僕人時,轎廂裡突然傳來一道蒼勁的聲音:“耳聾,聽不大清,陳知事說什麼?”
陳乾瞬間嚇出一身冷汗,這哪裡是耳聾,這是耳朵太好了,甚至把他剛剛在轎廂裡說的話都聽去了。
這時候正常來說,陳乾該賠禮道歉,解釋一下方才是把其誤當成世家之人。
但陳乾是瞭解過這位上官丞相的,不是北涼人,而是大夏皇室指派的。
北涼作為藩國,其文官之首,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丞相竟是大夏皇室指派的,其中意味實在耐人尋味。
想到這裡,陳乾心裡一橫,還賠什麼罪。
仕途名利,最忌牆頭草,兩頭倒。
“下官陳乾!”
陳乾猛的抬高聲音。
“拜見,丞相,大人。”
離得最近的僕人被陳乾嚇了一跳,典軍的馬都有些受驚了,勒了多次才將馬兒穩住。
周圍因剛剛陳乾的聲音太大而顯得安靜起來。
轎廂的簾子掀開了一角,陳乾眼角的餘光瞥了過去,似乎察覺到了一抹冷冽的寒光。
是眼神,亦或是刀芒,都有可能。
“進來說話吧。”
那蒼勁的聲音並沒有發難,但還是使人生畏。
陳乾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身後的典軍。
如今他的一言一行,與身邊這幾位典軍形成了一個非常曖昧的默契。
典軍之中最機靈的當屬趙虎了,他見到陳乾的眼神,立馬向轎廂內喊話:“丞相大人,陳知事官職低微,恐不宜與丞相大人共乘車駕,前方不遠處有個涼亭,不妨到那裡去吧?”
然而,轎廂內對此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陳乾早就料到如此了,畢竟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啊,哪怕是典軍又如何。
趙虎大機率也是走個過場,他很清楚沒有回應才是正常的,所以說完話之後,便勒馬站在一旁,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