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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筠娘

孟開平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非要在她這裡受氣,好似哪日沒挨頓冷嘲熱諷,哪日便不算圓滿。

他氣呼呼走了一路,直到回了前院書房的小榻躺倒,才突然想起她是他的俘虜。

對啊,她一個女人,除了比他能說會道點,還有什麼勝過他的?倘若以後見面先揍她一頓,保管她連屁都不敢放。

孟開平猛地坐起身,轉念卻又想。

不行,不妥,就她那小身板,萬一被自己揍死了怎麼辦?

可她現在實在有點囂張過頭了吧?而且我這態度似乎也不像對俘虜啊,每日好吃好喝地供著,生氣了還得去哄著,倒像是對……

孟開平“啪”地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用行動阻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

他承認,他見色起意,而且這意起得還頗早,但他絕沒有娶她為妻的打算。

他只是太妒忌她了,見不得她清平安樂、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

倘若他真娶了個元廷忠臣之女,別說死去的老爹和大哥會不會託夢罵他,就連平章大人也不會輕易饒過他。

孟開平粗略地算了算,身邊這些兄弟要麼是老家早就訂好的娃娃親,要麼就是互娶姐妹,親上加親。

當然,這既是情理之中,也是一種御人之術。這些年來,平章大人光義子就收了好幾個,只要不太出格,他還是十分樂見下屬們親如一家的。

後面的路還很長,他難免想得更遠。論情論理,都該娶一位上峰之女或者同僚之妹,這樣對他來說最有利也最安穩。

可是孟開平總有些不甘心。

方才走前,師杭忍不住質問他,那夜到底從她的妝奩中偷拿了些什麼。

這小娘子就連發脾氣罵人的時候,嗓音語調也不令人厭煩,跟唱歌兒似的。出乎意料,孟開平還蠻愛聽。

“你居然連我從前閨友們寫來的花箋和名帖都偷?我不理解。且不論何為君子,請問你還算個男人嗎?”

孟開平撇撇嘴,他是不是個男人早晚要教她知道,但他偷拿的可不止花箋和名帖。

“你要那些物件做什麼?習字還是賞畫?”師杭諷刺他:“我勸你還是別臨摹了,免得學出一手簪花小楷來,叫人笑話死。”

孟開平點點頭,竟坦然回道:“你要說學認字,倒也差不離。我找人唸了幾份,說實在話,你日子過得可真無聊。要麼逛園子喝茶,要麼去寺廟上香,要麼就是去琴坊戲樓……姑娘家都這樣麼?”

“還有,你騙我說你沒有小字,那‘阿筠’喚誰?”

男人細細咀嚼這個字,感慨道:“真好聽吶,我原以為是天上飄著的‘雲’,結果先生說此‘筠’非彼‘雲’。這字指的是林中美竹,松筠之節,我仔細一想還蠻襯你。”

說著,他望著師杭越來越惱火的神情,得意一笑:“噢,不光如此,我還看到一封書信。”

“什麼信?”師杭警惕問道。

孟開平故意賣關子似的,閉眸裝模作樣想了會兒,又抬步轉了幾圈,方才悠悠道:“啊,我想起來了,大概是這樣說的。”

“什麼‘……令愛小娘子勝月之皎,吾傾慕已久,唯盼伯父成全在下心意’。”男人一字一句道:“‘若能得娶令愛,實乃叄生有幸,吾必傾心相待,絕不辜負’。你聽,我背的對也不對?”

師杭霎時僵在原地。

孟開平瞧見她的反應,輕嗤道:“怎麼說不出話了?想起沒了的舊情郎,更恨我了是吧?”

好半晌,師杭才澀然道:“那信呢?”

“燒了。”男人毫不在意道:“寫的什麼狗屁玩意兒,還’勝月之皎’呢,老子看他是猴子撈月差不多!”

接著,孟開平竟以一副長輩口吻,肅著面色開始勸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