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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憂兵馬

都道元廷宮中沒有好詩,福晟想,他還真是小瞧了這姓孟的,原來好詩都長在暴民的莊稼地裡。

金玉念罷,忙叩頭求饒。而那薄薄的一頁紙則打著旋兒飄落在地,剛巧落在福晟腳邊。

“福大人,聽了這詩,有何見地?”孛羅如此問道。

福晟覷了腳邊一眼,那神情彷彿是在看尋常穢物,旋即,他附身將信拾了起來。

“我無態可表。”福晟冷冷回道,顯然是不滿孛羅方才之舉。

見字如面,似福晟般尤為擅書者則更看重落筆之風。然而,透過滿篇張狂可笑的字跡,福晟彷彿能望見那位讓他耿耿於懷的敵人是如何噙著笑嘲弄他,故意寫出這等頑劣胡話等著瞧他氣急敗壞。

但他不會被激怒。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會輕易被他人左右情緒。他冷靜地分析著局勢,思考著應對之策。

可惜孟開平並不瞭解他。這個出身與他天差地別的賊子、區區不入流的下等人,還遠不配讓他動了真怒。福晟低頭打量了幾眼跪伏在地的金玉,沒發話讓她起身,反而邁步去往案前挽袖研墨、提筆揮灑,極果斷地回了此信。

孛羅有些好奇,見他動作頗快,估摸著也沒寫幾句話,正要湊過去看,卻見福晟已然停筆擱架將紙折了起來。他心中暗自揣測著信中的內容,不知道福晟會如何回應這位挑釁者。

“來人。”他另喚了個侍從進來,吩咐道:“遣使快馬至徽州,務必將此信交到孟開平手上。”說罷,他又朝金玉所在處揚了揚下巴,示意道:“帶她下去,我另有處置。”

侍從領命退下了,順帶將金玉也押了下去,帳中又只餘兩個男人相對而立。夜涼如水,少女悲慼的哭喊聲漸遠,可這聲響打動不了任何一個人的心,亦或是說,這群男人根本就沒有心。即便他們方才溫存纏綿過,可床榻上的露水情慾算得上真情嗎?

“頭兩年金陵失守,孟開平入城後,在城內召了好幾個有名的師爺幫他識文斷字、處置文書,聽說他目不識丁。”這廂,孛羅見福晟皺著眉頭,又拎起孟開平的文章細看了一遍,嗤笑一聲忍俊不禁道:“這才多久,竟都能作詞罵你了,想來不該是戰書,該是回檄之文才對。”

去歲,福晟用一道檄文摺子將孟開平列為反賊之首,這不,孟開平回敬一首判詞並一串祝詞,又將福晟架在了奸佞之流。

“要我說,這詞最好,便好在詞牌上,真真是下了功夫的。”孛羅繼續評道:“開河鬧出的風波未止,大都那群大根腳卻依舊高枕無憂醉享太平。放眼望去,黃河南北有流民五百萬戶,江浙三百萬戶,因破產從草原逃來關內的蒙人二百萬戶,更不要說驅口和投下戶們……大元已全然亂了。”

河道上都是屍體,朝堂上都是奸佞。烹子充飢,殺食胞弟,隕霜殺稼,覆族而喪……連孛羅這個徹頭徹尾的蒙元貴族都不禁感慨,末世之景慘然映於眼前啊,再長此以往下去,他都快不明白替朝廷捨命打仗究竟是為了什麼了,難道是虛耗國庫,將大元拉向更加無可挽回的境地嗎?

“從前頒佈的《至正條格》,如今都作了廢。律法亂,徭役重,稅捐雜,紅巾軍遍佈半宇內,陛下卻嘗言天下太平無事,無策以待之。真不知道我大元朝還有何可望!”孛羅越說越怒,可怒極亦毫無用處,因為癥結遠不止一處:“如今宮中也鬥得厲害,奇皇后權勢過重,又大肆扶植親信,搠思監與樸不花全依仗著她來行事,就連賊寇方國珍都要走她的路子求得招安。須知,她雖為皇太子生母,可出身高麗,其心必異,將來多半會慫恿太子出兵高麗為自家爭權。高麗區區彈丸小國,難道要因為這一個女人,騎在大元頭上作威作福嗎?”

說起那位驕橫的奇皇后,孛羅心中滿是不滿和怨言,但福晟卻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陛下尚未退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