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棄了距碼頭最近的南門,反而自東面遠遁,為的就是用陸水兩條路迷惑他。出了東門,向北是巍峨連延的烏龍山,向南是遼闊平曠的新安江。眾所周知,陸路是相對好走的,可逃跑不是行軍,那女人也不是死腦筋。孟開平篤定師杭必定會走水路,藉助江水兩岸多如牛毛的碼頭南下。
這麼一想,孟開平很快便穩住了心神。多年來,他歷經無數風雨,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作為一位身經百戰的元帥,怎麼可能會輸給區區一個小女子?她獨自一人騎著馬,騎術並不精湛,即便提前跑了半天,又能跑出去多遠呢?建德城內有十數萬兵馬可供他調遣,只要他一聲令下,就算是截斷新安江水也足夠了。無論她選擇哪個渡口,乘坐哪條渡船,他都有信心將她揪出來。
師杭的這一舉動徹底激發了孟開平的好勝心,他當機立斷下達了一系列圍追堵截的命令,隨後親自點了一百名親兵,翻身上馬後如疾風般衝向城外。
“走水了!”然而未至城門,齊聞道便快馬追了上來報通道:“大事不好,糧倉起火,怕是要出亂子!”
孟開平聞言大驚失色,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此時,他已顧不得城中的混亂局面,因為再拖延下去,師杭就有可能逃離得無影無蹤。他果斷地下令:“教思本去處置,我要即刻出城!”
齊聞道對孟開平的決定感到十分震驚和憤怒,他勒住馬頭,擋在孟開平面前,大聲吼道:“孟開平!你瘋了嗎?現在城中發生火災,情況危急,我們應該先處理好城中的事務,確保百姓的安全。那個女人怎麼可能比成堆的糧草還重要呢?而且很明顯就是她放的火,她肯定是元軍的奸細啊!”
孟開平何嘗不知道齊聞道說得有道理,但他的內心深處卻無法放下師杭。他固執地認為,只要抓住師杭,就能解開所有謎團。於是,他毫不退縮地與齊聞道對視著,堅決地說:“我必須親自去抓捕師杭,她身上有著太多的秘密,不能讓她就這樣逃走。”
兩人僵持不下,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陣馬蹄聲,打破了這片寂靜。孟開平心頭一緊,知道時間緊迫,不能再拖延下去。他猛地一夾馬腹,朝著城外疾馳而去。
而在五十里開外,師杭正騎著一匹駿馬,在黑暗中拼命奔逃。她的臉上滿是疲憊和恐懼,但眼中卻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知道自己必須儘快擺脫孟開平的追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隨著夜幕漸深,師杭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正是黃昏與夜晚相交之際,星月朦朧,茫茫江面浪潮滔天。兩岸青山隱隱,重重似畫,曲曲如屏。霎時,一道驚雷撕破天際。師杭渾身都被雨水浸透,寒意徹骨,可她卻始終無畏無懼地咬牙忍著。
嚴州水路艱險,灘如竹節,她已過了第一道渡口,只要到了蘭溪碼頭便好。
碼頭處,原是霜溪冷,月溪明,一葉舟輕,雙槳鴻驚。可嘆天公不作美,忽而起了闌風長雨。船家剛收好竹撐,轉頭卻見一女子未著斗笠,牽著馬靠近這處,便好心冒雨出船勸道:“姑娘,可要進船避一避雨?江水太急了,此刻開不了船!”
雨聲太過嘈雜,那船伕怕她聽不見,便打了油紙傘下船相邀。傘邊的雨水滴落在繡鞋上,天茫水闊,眼前的景象恰與她從前的夢境如出一轍,只不過她成了那無處容身之人。
師杭微微笑了,她朝船伕搖了搖頭,旋即指向岸邊山坡處。船伕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叢叢火光閃爍,成群結隊的快馬氣勢洶洶地朝此處圍攏而來,顯然來者不善。
老百姓最怕的便是這陣仗,他當下大驚失色,竟連船都顧不得了,丟開傘便向另一面林中跑去。
孟開平遠遠地就看到了師杭,她全身溼漉漉的,頭髮亂糟糟的,彷彿特意在這裡等著他。儘管她身上穿的還是白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