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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和為貴

張纓與燕寶是在天將明時逃出城的,她們藏了暗箭在身,離去時傷了數十人。至於死者,饒有留手,怕也難免。

未見孟開平前,張纓還躍躍欲試,想著能與之一較高下。可等她當真親眼見了孟開平,並與之交手後,立時便有些後悔貿然來到鄱陽。

“只盼阿筠莫怪咱們。”燕寶一面趕路一面放心不下,“不管能否脫身,饒州都回不得了。”

她們無法回到城中解救師杭,可以說,師杭想要靠自己甩下孟開平簡直難如登天。但張纓對此並不憂慮。

“姓孟的繞了這麼大一圈引她來此,自然不會傷她,更不會殺她,咱們還是該想想寨中弟兄們的安危。”她的面上顯出少見的凝重之色,“紅巾軍常與苗人勢力結仇,無論如何,必須先儘快撤出此地。”

跟來江西的人雖然不多,但個個都如手足般要緊,張纓不捨也決不能拋下他們。倘若孟開平有惡念,恐怕只需點上數百精兵便能將她們全殲在此,這樣的小打小鬧於他不過是順手而為罷了。

“等他反應過來,少說也要半日功夫。”燕寶聽聞,盡力勸她道:“孟開平手下管著的人多了去了,再者,有沒有咱們南雁寨都礙不著他打下江西,何必多事?”

以燕寶看來,這群當元帥的傢伙眼光總愛放得更長遠,除卻號令三軍,往往不屑於摻和什麼無關緊要的戰役。可張纓卻不以為然。

頭頂的天色青白微亮,遠處傳來破曉雞鳴,兩人騎在馬上飛馳,半刻也不敢耽誤。張纓默然想,孟開平確實不在乎她們,可他在乎師杭啊。若用“愛屋及烏”之言來斷定從沙場中九死一生滾出來的男人,實在太天真了,她更願意相信“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才是孟開平的本色。

也不知是天不垂憐還是她斷得太準,倉皇間,一大隊兵馬終究還是追了上來。

張纓見狀幾乎要將一口銀牙咬碎。

紅巾軍在各路義軍中是出了名的訓練有素,而齊元興手下各路將領又是出了名的能征善戰。前後合圍,兩相對峙,在絕對的優勢壓制下,張纓連垂死掙扎的念頭都沒有。

“還真教你們逮住了。”張纓護著寨中人,恨恨道:“要殺要刮,請便罷。咱們苗人可不是那等窩囊沒骨氣的,我願以命抵命!”

一聽這話,南雁寨的苗兵們頃刻便群情激憤。他們寧可死,也不願讓當家的死在前頭。有些人拔出刀,紅著眼就要衝殺過去,可孟家軍這邊領頭的吳宏與丁順卻無意見血。

“張寨主。”吳宏一個手勢止住了時刻防備著的下屬,馭馬上前拱手道:“稍安勿躁,元帥他遲幾步便來,有事與寨主相談。”

談什麼?談和嗎?

張纓狐疑地望著吳宏,冷聲呵道:“我不是楊完者,不會做與虎謀皮之事。而今放眼滿天下,大大小小上百支苗軍,有哪支落得個好下場?不是龜縮一隅便是被人拿來當槍使。你們漢人怒斥元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苗人又何嘗不是異族呢?齊元興先前屠苗屠得可不少啊!”

苗族將領總以為混出點名堂來便能耀武揚威,殊不知漢人最是狡詐,不過先假意許些好處借刀殺人罷了。等沒了威脅亦或是認為苗軍勢大,漢人便會翻臉將他們置於死地。

這番話雖出自張纓一人之口,可聽在眾人心裡,都難免生出物傷其類之感。是啊,打到今日,不少人都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是為國而戰還是為族而戰?元人與漢人、漢人與苗人、貴族與奴隸、官員與百姓——天下為何處處敵對?難道人生來便要互相殘殺嗎?

吳宏望著眼前這群人身上所著的苗裝,嘆了口氣,翻身下馬。張纓見他將手裡的長槍交給下屬,便也下了馬,預備聽他一言。

吳宏頗為懇切道:“張寨主,聽聞你發跡於徽州,說來倒跟咱們孟元帥算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