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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姻緣

師杭到了府衙,卻根本無法靠近。這裡被叛軍重重把守,瞧著,已然成了他們新的軍政駐地。

她靜心細想,爹爹一貫重責,最後關頭他絕不肯安坐於府衙,定然要親自去往最前線督戰。而城中有一處要塞最難攻下,唯若此處失守,才能算作全城失守。

想到這兒,她立刻向著南譙樓的方向奔去。

記得上一回登南譙樓,還是去年的二月十二,她及笄前的最後一個生辰。

師伯彥任徽州路總管之職七年有餘,為政勤、為民實,故而年年到了那日,城中許多百姓都會順借“花朝”之名,替總管家小姐祝壽。

例如,姑娘們賞紅時會在師府外的花枝上用紅繩系滿五色彩箋、簪花時會偏愛挑選師家小姐所鍾愛的茶花、城中各大酒樓並糕點鋪也會製作各式各樣的花糕與花酒送進師府……

而師伯彥本人更是對這個女兒愛若珍寶——每年花神祭後,他都會著人在花神廟外,以自家名義領放二百一十二盞花燈,其上寫有二百一十二句不同的花名詩並師杭的小字,為女兒祈福。

去歲,華燈初上之際,師伯彥領著女兒登上南譙樓。他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璀璨奪目的河景,突然感慨道:“阿筠,明年此時你便及笄了,想來也該有個決斷了。”

師杭不解,只聽師伯彥又道:“南臺御史福信為其幼子福晟提親,婚期定在明年叄月,你意下如何?”

春寒料峭,夜風陣陣。師杭一手稍闔窗扉,一手攏了攏肩上的煙紫色織錦氈斗篷,靜默了好半晌才道:“婚姻大事,女兒不敢妄言。”

他們師家可不是那等投機取巧、一朝得勢的庶族,百年家風所傳,皆為聖人之道。爹爹雖做了元臣,但更是當世大儒,而她作為師家女兒,自當謹言慎行。

下人們都在閣樓外侍候,他們父女之間何須避諱。師伯彥清楚女兒的脾性,轉身負手而立,寬慰她:“原該教你阿孃同你說,但她似乎對那福晟頗為滿意,所以為父想先聽聽你的真心。”

她的……真心?

聞言,師杭搖了搖頭,露出些許茫然的神色。

師伯彥見狀,慈愛地撫了撫她的鬢髮,無奈道:“女兒家,最難的便是這一遭。我與你阿孃當年是少時情誼、水到渠成,如今,自然盼你也可順心遂意。我原想讓那福晟與你多見幾面再議,可現下的局勢……唉。”

師杭揚起小臉,一雙杏眸明如秋水,在這夜色沉沉下顯得愈加燦然生輝。她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爹爹對他也十分滿意?”

“算不上十分滿意,約有七分吧。”師伯彥坦誠道:“他父親曾與為父共事多年,其人剛正可信,家風不俗;而那福晟也早有雅名,十二考中進士及第,勉強稱得上與你相配。”

師杭頷首,恍然道:“爹爹這麼一說,女兒倒記起幼時曾見過這位公子幾面。”

“那時咱們兩家親近,自然往來頗多。”師伯彥道:“後來福信調任揚州又駐守金陵,細算來,已有四年未見了。難為他們父子倆還惦記著你這個小丫頭。”

最後這句話其實帶了些酸醋味。自家閨女玉雪可人,福信第一眼見了便嚷嚷著要認作義女,他兒子也總跟在後面喚什麼“筠妹妹”。這麼些年過去,原以為山水不相逢,哪知他還不死心,當真要聘下阿筠給他兒子作媳婦,師伯彥愈想心中愈不快。

“那位福叄公子生得好相貌,女兒至今還記得。”師杭緩緩開口道。

憶及福晟,他在徽州時應當已是舞勺之年,品行舉止初顯端倪:“公子脾性溫和卻又不失氣度,才思敏捷卻又肯勤奮苦學,唯獨處事之法,有時過於剛直自負了些,想來是隨了福大人……”

師杭說完這些,頓了頓,最後道:“觀之,可稱君子。”

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