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同化。”
關山放下了手頭的望遠鏡,此時他和薛禮正站在邱家不遠的一棟居民樓裡,靠望遠鏡觀察裡面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他接觸惡魔的時間太早了。”薛禮也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語氣不鹹不淡的。
“我以為你會救他們。”關山扭過頭來,認真地看著薛禮,“這雙眼睛對你意志的影響,已經有這麼大了嗎?”
薛禮語塞,老半天才搖搖頭。並不是眼睛,而是本心,邱水希望自己能“拯救”,但那是一種不合理的執念。即使自己不是唐淺,在看慣了一些事情後,也覺得遷就這樣的願望不是什麼好事。
倒不如說,他的選擇也只是靜觀其變而已。
屋內,徐鳳已經越來越不安了。晚飯後她拽了邱永強進房間,緊張地說道:“不對勁啊,我們大兒子碰到髒東西了。我看到有東西跟上來了,那個髒東西請不走。”
邱永強聞言也是神情嚴肅,擰著眉頭說道:“怎麼辦?請娘娘來看看?小風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他,他……”徐鳳神色很不自在,“他賺了十萬,不對,二十幾萬。他舅說我們兒子很會談生意,你看那對麼?他口條什麼時候那麼好了?肯定是有什麼髒東西跟著他回來了啊!而且他都不聽我話了,我那個老實的小風沒了啊,沒了啊……”
說到後面,徐鳳竟然低聲啜泣起來:“你說我們怎麼那麼命苦。阿水還沒法獨立,小風又出了這種事,我一想到他不聽我話的樣子就心痛,是我養的他啊,他為什麼那麼不聽話了,他為什麼會招惹這種東西啊。”
在她看來,邱風肯定是做了什麼不聽話的事情,才會受到菩薩的懲罰。
邱永強拍了拍徐鳳的肩膀,道:“我去看看,你先和娘娘聯絡一下,問他有沒有時間來一趟。”
說完他就大踏步走出去,看似沉穩,實際上心情卻很沉重,甚至有些心慌。來到邱風房門前,邱永強壯了壯膽,還是開啟了房門。邱風此刻正坐在自己的電腦前,滿螢幕都是一些邱永強看不懂的東西,什麼倉儲,物流的。邱永強心沉了下去,問道:“你在幹什麼?”
“舅舅家的傢俱,可以打通海外銷售渠道。”邱風頭也沒回,淡淡地說道,“我在試著建立國外購物網站的平臺,現在幾乎沒什麼人入場,平臺的管控也很不嚴格,賺個百八十萬和喝水一樣。”
邱永強驚愕,一時說不出話來。百八十萬和喝水一樣?不對勁,他,他果然不是邱風,不是自己的大兒子。
自己的大兒子,不應該這樣的,他應該是……應該是個老實巴交的孩子,是個,是個……
是個“廢物”才對啊。
從來沒有給予期待,從來沒有給予慈愛,邱風的人生,只是為了造就邱水的一顆棋子罷了,他只要能跟在邱水後面撿食吃就夠了。
雖然不是七八十年代了,但對邱家和一大圈親戚來說,一家人砸鍋賣鐵能供出一個名牌大學生那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能蔭庇家族的大好事。
他們是小人物,他們在小城市,沒有好的教育資源,沒有好的家庭條件,能做的,就是拼盡一切把東西都塞給小兒子,讓他不輸給其他人,讓他成為全家的驕傲。這是小人物的悲哀,為了往上爬,有時候不得不作出一些“必要”的犧牲,而這犧牲可以是物質,也可以是某人的人生。
“怎麼了,爸,有什麼問題嗎?”
邱風回過頭來,微笑,沒有任何異常。
邱永強幾乎是逃難一樣離開了邱風的房間,連房門都沒有帶上,太可怕了。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自己兒子的臉,比髒東西還要可怕。他駭怕極了,也走到觀音像前,上了炷香,跪下來雙手合十,嘴裡唸叨著一些話,才覺得心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