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昏黃,第三層似乎沒有盡頭,也沒有方向,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根據唐淺的指示前進,奇怪的是,一路上並沒有再遇襲。無論是空中還是地面,沒有任何死者的氣息。這裡好像成了一塊獨立的區域,是一座大型的囚牢。
陸明愷忽然停下了腳步,下意識開口:“這裡,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並不只有他,邦妮也是如此,她已經能夠在第三層自由現身,目光中也有追憶的神色,小聲說道:“前方,有東西,確實很熟悉。”
她也停住了腳步,腦海中有一些畫面閃回——很熟悉的地方,馬裡迪克多教堂,她看到了,自己作為歸來的“魔女”潛伏在那座教堂的時候,她詛咒過的那個人。
“你不應該在此。”
塞繆爾神父看著前來“朝聖”的男子,目光中流露出審視的味道。從對方身上,他沒有感覺到對上帝的信仰——那不是因為“不信”,而是最根本的,對方並不可能屬於上帝,不可能皈依他們。
“但我沒有選擇。”男人劇烈地咳嗽著,身體狀態似乎很不好,精神也很萎靡,軟軟地靠在椅子上,“神父,他來找過你。”
塞繆爾點點頭,嘆了口氣:“他什麼也不知道,但他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了。洛,你從未信錯過人。”
洛俠沉默了許久,望向桌上的聖母像,有些出神,隨後又看向神父:“我本該死去,卻被他的執念救活了。一個痛恨神明的人,卻為了我,走進了教堂,哈哈。”
這兩聲自嘲般的笑,道盡了人世所苦。
“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他。”塞繆爾有些頹然,似乎蒼老了不少,“我能感覺得到,他成為惡魔看中的物件了,可我無法拔除那個惡魔,甚至沒有辦法盤踞在這座教堂的魔女。她最近,越來越不安分了。”
邦妮忽然一驚,這些記憶,她想起來了,她是聽到過的,但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先前沒有“神父知道自己存在”的記憶?
有什麼力量,強行修改了她的認知。
“你們當然會感到熟悉。”
唐淺的聲音依舊虛弱,卻帶動了二人的注意力,他們不知不覺,又走出了很遠的距離。此刻兩人駐足抬頭,望過去,滿臉驚駭——
在這一片昏黃中,盡顯蒼茫和寂寥的廣袤荒地上,孤零零地矗立著一座教堂,其外觀,與海都的馬裡迪克多教堂別無二致,只是周遭沒有任何綠植和其他建築。屬於教堂的主體和附屬樓卻無端出現在那裡,很是詭異。在這種莫名的教堂邊上,並沒有死者遊蕩,就好像是一座徹底死去的教堂,孤獨地守望在這一片昏黃中。
“這是,虛影?不對,這不是虛影,反倒是現實世界的那座……”貪婪也注意到了教堂,喃喃著,臉色一變,“慢著,莫非,現實裡那座教堂,才是這裡這座教堂的投影!?”
除唐淺外,眾人皆驚,仔細想來,海都那座教堂確實有種種說不清的不合理性。雖然教會後來也知道了這座教堂存在,並派遣專人過來掌管,可是……這座名義上第一批傳道士建立起來的教堂,其真相到底是什麼,又為什麼會在這樣一座東方的城市,一座最初僅僅只決定要“佈道”而已的城市,配備專門對抗“惡魔”的聖水?而坐鎮馬裡迪克多教堂的那位神父,乃是最強大的神父之一,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常駐教義傳播並不順暢的東方大國而沒有作為?
再者,到底為什麼要干涉別人對教堂的認知,讓他們不去刻意深究這教堂“存在的合理性”呢?
現在,一切都明朗了,原因很簡單。人世的馬裡迪克多教堂種種不科學之處,都是因為,這座教堂本身就不是人世的產物,只是在某一年,因為各種各樣特殊的原因,在海都這座特殊的城市,這座位於“龍脈”的城市上,陰差陽錯地投影出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