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溼……青衫溼……”
曲罷,諾大的酒樓裡竟然只有鄭景仁孤零零的掌聲響起。
想到這是在滿刺加國鄭景仁就不奇怪了。外國人哪能聽懂這其中的內涵。
其實此刻的鄭景仁真的覺得自己,像曲中的江州司馬一樣,雖然沒有達到淚灑當場的情景,當下的形勢也不容樂觀。
首先,他身後的靠山王振倒了。
說是在太子的力挺之下,平級調動擔任應天府的知府,執掌一方,其實是硬生生把他擠出權力的中樞。
其次,他的準岳父監察御史嚴書,竟然在東廠和錦衣衛的眼皮子底下被太子朱高熾的人給劫走暗殺了!這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看來,他的內部也不是那麼固若金湯!太子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簡單,背後絕對高人指點。一旦漠北平定,發動政變的日子不遠了!
而他,作為太子的眼中釘,肉中刺,下場可想而知……
其實最讓他擔心的是司禮監的那些娘子們!好在小雨子在信中說皇上對他十分的重視,太子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這曲兒唱的好啊!小二,上來一下!”
站在一樓迎客的店小二,聽到鄭景仁的聲音,連忙跑了上去。
“爺,您有什麼吩咐?”
鄭景仁隔著簾子指著包廂外面正在收拾樂器的姑娘,“這是十一兩黃金,其中十兩,打賞唱曲兒的姑娘。剩下一兩是你的!”
店小二見鄭景仁出手闊綽,笑得合不攏嘴,“好嘞,爺,小的這就去辦!”
閣樓中央,兩個面板白皙,婀娜多姿年輕女子領到鄭景仁的打賞之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阿玉,我們去感謝一下剛才打賞我們的客官!”
“好的,姐姐!”
兩位揹著琵琶的女子走到鄭景仁的包廂外,輕輕地敲了敲。
“客官,我們是剛才在外面唱曲兒的,這十兩黃金是您打賞的吧?我們能進去感謝一下您嗎?”
鄭景仁思考了一下,將杯中的燒酒一飲而盡,“進來吧!”
“客……公子,是你呀!”,身穿青色長裙的女子看到自己的面容之後驚訝的合不攏嘴。
鄭景仁眉頭一皺,“姑娘,你認識我?”
青衣女子搖了搖頭,“不,我……不認識公子,我……”
紅衣女子見青衣女子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連忙解釋道:“之前我和阿玉都沒有見過公子。剛才我們倆在樓上取琵琶的時候,看見公子的帽子戴的不對,再加上公子氣宇軒昂的外表,由此斷定公子不是滿刺加人。”
鄭景仁也確實聽到了她們的談話,“原來如此!二位姑娘剛才唱的太好聽了,比京城教坊裡的那些名角都要好!”
紅衣女子謙虛道:“公子謬讚了!”
“對了,你們的家鄉是哪裡?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鄭景仁對她們的身份很好奇。
紅衣女子微微一禮回答道:“公子,我們九歲那年,跟隨馬先生下西洋來到此地,前方的路途兇險,再加上週圍海域上的海盜猖獗,馬先生讓我們這些童男童女暫時留在這裡等待他的歸來。只可惜馬先生回來的時候,已經駕鶴西去了……”
鄭景仁一聽,原來是三寶太監馬先生下西洋時帶來的人,唏噓不已,“這樣啊,你們有沒有想過要回去?”
紅衣女子點了點頭,“想啊,可是我們都被滿刺加國控制著不許離開,誰有那個能力可以帶我們回去啊!除非是馬先生再世!
對了,前幾天有位鄭大人率隊來訪滿刺加……公子你認識嗎?認識的話,幫我傳個信試一試!不管成功與否,我們都會有重謝!我們真的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