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又是一年歲月。
季欲和站在府門等著驛使前來送信,從早等到晚,直到街道燈火通明卻遲遲不見差使身影。
信未等到,卻等來一個早已不該出現在此的人。
“季欲和。”
竟是最不可能主動出現在他面前的燕玉宣。
燕玉宣的面色憔悴,眼圈黑青,下巴鬍渣一片狼狽的全然瞧不出他當年那充滿少年氣的模樣,像是瞬間成長變得沉穩。
季欲和未曾在意他的變化,隻眼底是無從掩飾的期待,他朝著燕玉宣的身後瞧去,盼望著什麼。
他想,既然燕玉宣來了,今日又無來信,是不是說明
只一眼望去,除卻黑街燈火,空無一人。
“我來給你送樣東西。”
燕玉宣豈能瞧不出他的期許,可也未曾與他多言,只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和一個匣子。
看到熟悉的信封季欲和心底失落又酸澀。
人雖未來,但信來了。
季欲和伸手接過,如獲珍寶的緊緊握在手中,他指尖隔著信封撫摸熟悉紋路。
雖然不知這次燕玉宣為何會親自前來,但兩人說到底也並非有什麼深仇大恨。
天色已黑,季欲和問他:“進來坐坐?”
燕玉宣搖頭拒了:“不了,東西送到便走。”
他不想留,季欲和自然不會勉強,只看著對方如此頹廢的神態他心底莫名覺得古怪,大抵因著這人平日總是活氣滿滿,難得見他這般沮喪。
“有心事?”季欲和說,“你往常從未這樣。”
燕玉宣抬起眼睛看他,像是有話要說又不知從何說起。
季欲和向來聰慧,心底驟然升起不好預感,他慌忙開啟信封,信中是枝桃花,花下是王爺署名。
雖與往日相同未曾言語半分,可當開啟匣子季欲和呆愣在地,裡面是幾張地契,而每一張地契都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似是意識到什麼,他一把抓住燕玉宣的臂膀,問他:“王爺呢?”
燕玉宣縱使想要竭力剋制,眼圈瞬間泛紅:“在京城。”
季欲和卻是不信,看他一眼扭頭便走。
燕玉宣唯恐他會胡來急忙追上,想要告訴他王爺一切都好,只是,只是
後面的話不管他想怎麼說都再無法說出口來。
亦或是說再好聽的謊話也做不到騙過自己。
“皇上不肯為他下葬,你便是去了也沒辦法再見王爺!”燕玉宣紅著眼睛告訴他,“皇上一直以為王爺只是病重”
季欲和雙目空洞,像是丟了魂魄,似是聽到了,又似是什麼也沒聽到。
燕玉宣無法將他攔下,只能一路陪他返回京城。
他有私心,只想著人死為大,屍身應當塵歸於土。
沒有人能夠勸的動褚應慎,而唯一能讓他聽些話的人偏偏走了。
燕玉宣以為皇上不會想要見到季欲和,但當他通報時皇上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季欲和望著黃金而建的寢宮有些愣神,腦中似是憶起過往如同死而復生一般突然勾起唇角。
只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金屋藏嬌,他未做到,倒是讓褚應慎全給聽了去。
事已至此季欲和也已經沒有精力前去計較,他踏步走向寢宮,只覺腳下每一步猶如千斤重量,直到來到室內,他看到這世間的九五之尊披頭散髮的懷抱著一個人。
他面色頹廢,本當壯年卻生了白髮。
季欲和喉間哽咽朝前靠近,男人聽到動靜抬頭看來,往日銳利如鷹視他如虎的雙眸驟然亮起。
“六弟,”季欲和聽到當今皇上輕聲又耐心的哄著小孩一般對懷中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