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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黃宗羲的痛苦看在眼中,王和垚不覺恍惚。

遺民之痛,故國之情,自己這後來者,又豈能完全領悟?

“剩水殘山字句饒,剡源仁近共推敲。硯中斑駁遺民淚,井底千年恨未銷。”

黃宗羲喃喃自語,他看著王和垚,苦笑道:“安之,老夫苟延殘喘,讓你見笑了。”

“先生,你可知你我之間的不同嗎?”

明知道黃宗羲一片苦心,王和垚卻不領情,他也不敢領情。

因為他知道,要是他真的接受現實,不僅他與家人會滿門抄斬,民族也必是數百年的沉淪。

“安之,你倒是說說,老夫洗耳恭聽。”

黃宗羲輕輕點頭。

“其一,先生有退路,在下沒有。箇中緣由,如果將來有機會,在下日後自會告知。”

王和垚思索著,一一道來。

“其二,在下天生頑劣,撞了南牆也不回頭。事在人為,逆天改命。”

其三,在下最喜歡挑戰,最喜歡難事。世間事越難,在下越是喜歡。”

“就比如滿清的江山,即便它跟鐵桶一般,在下也會把它砸碎!”

王和垚拽住了自己身後的小辮子,指著它:“先生看到了沒有,在下每日最痛恨之事,就是看到或摸著這金錢鼠尾,有時幽憤至極,徹夜難眠。有朝一日,在下一定會除去這東西。先生今日可做個見證。”

黃宗羲神情悲愴:“安之,你倒是熱血,倒是熱血。”

“先生,在下狂悖,告辭了!”

王和垚深施一禮,轉身就走,不再停留。

再呆下去,他真的擔心自己暴走。

享譽天下的黃宗羲、梨州先生,讓他太過失望。

這天下的忠義之士,都死絕了嗎?

黃宗羲回到屋中,神情落寞,他坐在椅子上,對著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出神。

煤爐上的水壺“撲撲”作響,熱氣騰騰,黃宗羲卻置若罔聞,不管不顧。

初錮之為黨人,繼指之為遊俠,終廁之於儒林。

他這一生,就這樣了嗎?

“阿爹,那個王和垚,你沒有必要和他一般見識。”

黃百家進來,提起水壺,給父親添了杯茶,勸起了自己的父親。

父親還打算收王和垚為弟子,贈送銀兩。幸虧沒有談攏,銀子也省了,麻煩也沒了。

黃宗羲靜靜看著兒子,半天,才輕聲說道:

“祝國,你已過而立之年,讀研經史,曉春秋大義,應能明白世間之事。你可知道,你與王安之差些什麼嗎?”

六十耳順,他已經六十五歲,早過了爭強好勝、血氣方剛的年紀。

“阿爹,差什麼?”

黃百家看似專心聽著父親的話,心裡卻是彆扭至極。

拿自己和一個小屁孩比,還不如對方,這不是開玩笑嗎?

王和垚,只是個窮不拉嘰的自大狂而已。

“這東西,你會造嗎?”

黃宗羲坐了下來,指了指煤爐和煤餅。

“這些奇技淫巧,孩兒自然是不會。”

黃百家臉上一紅。

這煤爐和煤餅簡單易用,已經有同鄉販賣,遍及了餘姚縣千家萬戶。

他也沒有想到,這玩意竟然是王和垚所造。

“奇技淫巧?能知行合一、惠及蒼生,那就是大技、大善!”

黃宗羲看著不服氣的兒子,冷哼一聲。

“還有那刺槍術,他身手不如你,卻能獨創用於攻防。你的內家拳,卻成了百無一用的花架子了。”

“阿爹,官府不讓練拳,我能有什麼辦法?”

黃百家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