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梓進來,衙門口就兩個鐵甲衛士當值,衙門裡空蕩蕩,寂然無聲。
“大人,你喚小人前來,有何要事?”
看著正座上皺眉沉思的王和垚,戴梓心裡,仍是滿滿的驚詫。
就是這個不到20歲的年輕人,一舉擊潰了浙江清軍精銳,殺了康親王傑書、杭州將軍拉哈達等清軍主帥,讓浙江變了天。
或許,也會讓華夏變天。
現在,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又揮師破城,打進了杭州城中。就憑滿城那些只會欺負百姓的旗兵,整個杭州城,還不是其囊中之物。
“隨便坐吧,戴兄。”
王和垚面色溫和,指了指堂中的椅子。
戴梓坐了下來,他看著王和垚,面色平靜,靜待王和垚盤問。
王和垚看著他頭上的折巾,鬢角都是剛剛長出的青茬,微微沉吟:“戴兄,能否告知,你為何要投身於康親王傑書門下?”
戴梓拱手行禮:“大人面前,在下不敢狂言,之所以投身傑書軍中,是為了榮華富貴,做一進身之階。”
“戴兄,我無意強迫任何人,”
王和垚道:“戴兄是讀書人,當知春秋大義,夷狄之說。戴兄投身異族,可曾有些感悟?”
戴梓訕訕道:“大人,道德淪喪,時局動盪,身處其中,沒有改變的能力,只能隨波逐流,求田問舍。在下沒有大人的豪情壯志,也無大人的熱血。慚愧之至。”
“戴兄,你倒是直言不諱。”
王和垚喜歡對方的坦蕩直接:“在下只是想說些心裡話,我華夏文化即是漢文化,蒙元滿清,漢人失去的是天下,不是僅僅失國。易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滿清治下,剃髮易服,文字獄興起,文化浩劫,道德淪喪。”
他看著戴梓,語氣誠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漢家文化道德秩序崩潰傾塌,你我這些漢家子弟,有責任將他拉回正道,不是嗎?”
戴梓臉色發紅,站起身來:“大人金玉良言,在下醍醐灌頂,銘記在心。”
“戴兄,你我都是年輕人,今日所說,我都是些肺腑之言。”
王和垚和顏悅色,請戴梓坐下。
看王和垚絲毫沒有奚落自己的意思,戴梓大膽道:“大人喚在下前來,想必是有要事吧。”
王和垚奇道:“戴兄,你怎麼知道我找你有事?”
“大人,你進了杭州城,秋毫無犯,小人佩服。大人沒有攻城,勸降只是手段,想必是要一擊即中吧!”
王和垚笑了起來,他放下手上的賬冊,輕輕點了點頭。
“戴兄,你說的沒錯。不過,很快這就和你沒有什麼關係。今晚過後,你就可以迴歸故里,享受天倫之樂了。”
這個戴梓,果然是個聰明人。
“大人,我的辮子都剃掉了,天下之大,你讓我又去哪裡?”
戴梓苦笑一聲,不自覺摸了一下自己滿頭的短髮。
“戴兄,你不是我軍中之人,剃掉辮子,我可沒有強迫你。”
王和垚輕聲一笑,意味深長。
“浙江清軍精銳灰飛煙滅,天下大勢此消彼長。滿清能不能坐穩江山我不知道,至少數十年以內,這長江以南,他們是無力迴天了。而戴兄你,也可以過一段悠閒日子了。”
不知為何,王和垚忽然起了留下戴梓的念頭。能主動剃掉辮子,從其言談舉止,戴梓還有一些熱血,並不是無可救藥。他也喜歡年輕人聚在一塊,一群熱血沸騰的“短髮賊”一起鬧事,想起來都讓他期待。
至於戴梓投靠傑書,不過想扶搖直上,有些野心而已,不能把他一棍子打死。
戴梓可不是李之芳或者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