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煜烤火的動作一頓。
“娘……”
“我……”
他其實想過母親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但真到了回答的時候,還是不知該要如何開口。
“沒事,慢慢講。”付清妤語氣和緩,先從她發現的癥結問起,“你好像很厭惡你父親,是因為這個,才改隨了孃的姓氏?”
其實煜兒姓什麼都好,付清妤沒覺得隨父姓或者隨母姓有什麼不同,她更關心的是煜兒心裡怎麼想的,又為何會有這種變化。
如果是因為裴璟之做了什麼錯事,才使煜兒決定改姓,那沒什麼好說的,煜兒以後跟她。等時機成熟,她會帶煜兒脫離雲霄劍閣,離裴璟之遠遠的!
“是也不是……”
付煜遲疑了一下,對上母親關切的目光,終於不再壓抑情緒,眼底流露出怨恨的目光,“娘,他不配做您的道侶。我是您的孩子,亦不想有這樣的父親。”
“為什麼?”付清妤認真問道。
“娘,當初付家滅門慘案,與他有關。”付煜低垂著眼,語氣透出一股悲傷。
付清妤一下就明白了這孩子的心思。
難怪他會改姓,也難怪他會那麼厭惡裴璟之。
如若父母有生死之仇,母親因父親而死,身為人子,他要如何正視自己的父親,又要如何自處?
一瞬間,付清妤理解了付煜身上的矛盾,也明白了他為何年紀輕輕就心事重重,總是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有這樣一樁事壓在心頭,這些年他內心一定十分煎熬。
可為何?
“煜兒,為何你會這麼認為?”
回到東洲這段日子,付清妤不是沒打聽過十五年前付家滅門之事,時至今日,那仍是樁無頭慘案,沒人知道兇手到底是誰。
世人都不知曉的事,煜兒一個平日不出宗門的孩子,又怎會知曉?
“是誰告訴你的?”付清妤問。
對上母親忽然嚴肅的神情,付煜愣了一下。
母親的反應與他想象中截然不同,聽到父親與付氏一族滅門有關,母親的第一反應竟不是憤怒也不是悲傷,而是質疑。
這種質疑並不是衝著父親去的,而是衝著將真相告訴他的人。
付煜心頭升起疑惑,先前的哀傷一下被驅散了大半。
“是我自己查到的,還有黃嬤嬤和秋織,也這麼說。”付煜看著母親擰起眉頭,不禁慌了神。
嗓子只覺發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娘,難道……難道真相不是這樣?”
付清妤並沒比付煜想得清楚多少,但她直覺事情不對,冷靜下來以後,開始詢問:“煜兒,你是何時開始認為你父親與滅族之事有關,又是何時改的姓氏?”
“是我進入外門那年。”
“那時我……”說到這裡,付煜深吸一口氣,“剛滿六歲。”
不用母親再往下問,早已過了稚嫩年紀,擁有思考能力的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勁。
整個東洲都沒查明白的事情,六歲的他憑什麼發現這事與父親有關?
若沒人刻意引導,他又怎會誤解越來越深,甚至到了視父親為仇敵,不願相認的地步?
他所謂自己查到的真相,不過是一塊埋在父親洞府外,染了血的付氏族人令牌。父親那時閉關未出,是黃嬤嬤和秋織告訴他,這是母親家族的東西,埋在父親洞府外,定說明滅族之事與父親難逃關係。
可黃嬤嬤和秋織,是母親留下的人啊……
這樣的栽贓陷害也只能矇騙稚齡幼兒,其實真正讓煜兒加深仇恨的,也並不是一塊小小的染了血的令牌,而是身旁親近人潛移默化的影響,以及裴璟之的疏忽。
想到黃嬤嬤與秋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