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四座城門紛紛落下,派往城中各處的黃家修士陸續返回家中覆命。
“三公子,東城門沒有發現那名散修蹤跡。”
“三公子,北城門並無發現。”
“三公子,西城門……”
一隊又一隊修士返回,帶回不盡相同的答覆。
每說一句,黃三公子的臉色就更黑一分,到最後整張臉已宛若鍋底。
覆命的修士紛紛低下腦袋,不敢與之對視,生怕這股怒氣等下會發洩到自己頭上。
然而一片寂靜無聲之時,一名在黃三公子院內當值的小廝,曼聯慌張、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
“不好了,三公子,出大事了……”
原本低垂著腦袋的一眾修士,紛紛抬頭看了過去。
那小廝被眾人注視,到了嘴邊的話瞬間有些卡殼。
“說!”黃三公子陰狠狠地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
小廝哆嗦著從地上爬起來,“三公子,地……地牢……”
“地牢怎麼了?”
“地牢裡的靈獸都被人放跑了,還有您在西海抓到的那隻鮫人,也不見了蹤影!”
黃三公子只覺眼前一黑,身子向後晃了晃,若非身旁的護衛伸手扶住,險些直接摔倒在地。
“追,都出去追!”
“上天入地也要將那該死的散修給本公子捉拿回來!”
正當黃氏族人準備在三公子的號令下傾巢而出時,一道震懾力極強的威壓從宗祠方向散發出來。
將化身留在宗祠看守的老家主第一個發現異樣,第一時間趕到宗祠。
跑掉的散修、靈獸再如何重要,也比不上宗祠重要,原本準備出動的黃氏族人,紛紛在老家主的號令下掉準方向,齊聚家族宗祠。
只是那氣息僅僅出現了三息,便又消失不見。
任憑老家主如何叩拜詢問,擺在西殿上首第一排的玉牌也沒有傳來任何訊息,就好像剛才那股威壓,只是意外降臨一般。
*
就在黃家府邸一片混亂的時候,付清妤已趁著夜色,悄無聲息地翻出玄方城城牆,朝著玄天門轄下最大一座屬城天方城而去。
離開城牆百里以後,付清妤在兩塊巨大山石間的陰影處停下。
輕鬆抖開抗災肩上的絨毯,一名膚色瓷白,頭髮如瀑布般披散開來的少女被她在身前放下。
“這裡安全,暫時沒有人追過來,你可以離開了。”
那少女身著泛著熒光的珍珠白色長裙,赤著雙足,聞言感激地朝付清妤點了點頭,邁開步子小心翼翼地往外挪動了兩下。
這“兩下”的距離,連幾尺都沒有。
少女面頰微紅,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付清妤這才注意到,她的聲帶竟被人割了。
不過這少女身上擁有靈力,氣息強弱大抵是在靈寂境到金丹境之間,付清妤拿出一張遁行符,“這張符催動以後可傳出兩百里,我就能幫你到這了。”
少女感激地雙手合十,朝付清妤拜了又拜。
挪著步子朝付清妤靠近,正要伸手接過那張遁行符時,正在小心翼翼挪動著的雙腳忽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條鱗光閃閃的魚尾。
少女蹲下身想要遮擋,已來不及,只得蜷縮在地上仰頭不知所措的看著付清妤。
付清妤望著那條魚尾,目光有一瞬間呆滯。
這少女竟是一名鮫人?
難怪剛剛在地牢看到她時,她是被單獨用鐵鏈鎖在池水中。
未到結丹境界的小鮫人,應當還未完全“成年”,不能長時間將魚尾化作雙足。
這時候讓她離開,無異於痴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