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鐵柱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快步走出南鑼鼓巷。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確保沒人後，才朝著什剎海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風帶著絲絲涼意，吹得街邊的樹葉沙沙作響。何鐵柱的腳步匆匆，他心裡清楚，這次去什剎海黑市交易是有風險的。

除了本地的各種地痞惡霸跟各行業的把頭，還有所謂的佛爺跟頑主，都是一群涉黑剝削老百姓的蛀蟲。

雖然五一年開始嚴打了幾次，不過這群人早就由明轉暗，官商勾結，上足了份子錢打通了關係。

這些都還是其次，如果要是遇上掃黑市的打秋風的各部門人員，那就是中獎了。

最近糧食稀缺，黑市是個香餑餑，早就被不少有心人給盯上了，光是今年都被掃了好幾遍，抓了不少人，不過這也阻止不了大家想要交換物資的心情。

什剎海的黑市隱藏在醇親王府旁邊一片看似尋常的衚衕深處，白天供大家遊玩，晚上交易。

這裡的黑市最初位於德勝門外東北河沿上，後由於戰亂之故，城門開啟較晚，所以搬到什剎海後海的西北角，醇親王府西牆外、什剎海寺前等地。

何鐵柱來的就是最近的醇親王府西牆外，這裡有落魄的八旗子弟，還有各種票販子，投機倒把甚至公職人員在裡面交易買賣，互通有無。

其中不乏精明的王室貴胄、高官顯宦後人，由於失去了往日的特權，又礙於面子，選擇在這種地攤式的舊貨市場出售自家珍藏的歷代書畫。

黑市裡主要以售賣舊衣服，舊傢俱，舊物品等各種零散物品為主。還有很多奇珍異寶、文玩古董以及一些來路不正、不能見光的東西。物品真假參半，不懂得很容易上當受騙。

最受歡迎的是糧食跟各種票據，基本是有市無價。

黑市常叫鬼市，早市、晚市、夜市或者估衣市半夜而合，雞鳴而散，除了開始時間不一樣，都統一稱為黑市。

裡面還有什麼貿易不相見，第三者不能插足，看貨不問價等等規矩。買定離手，買錯了只能自認倒黴。

凌晨時分，本該一片漆黑的醇親王府西牆下人頭攢動，有的用一塊佈擺在地上，上面放著自己要賣的物品。有的乾脆放地上，還有的乾脆就什麼都沒有，眼睛四處打量著過往的行人。

為了不被人認出，大家都用“大圍巾、大口罩把臉蒙得嚴嚴實實，只剩下兩隻眼睛”。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個手電筒或油燈，從遠處看去彷彿閃爍著點點“星光”。

雙方都非常忌諱被別人用燈光照射，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大家都知道對方是來幹嘛的，人雖然多，但是除了走動的聲音，基本上沒有一個人出聲問價的。

偶爾有人看上了什麼東西，直接袖中拉手，以手比數。如按二指為大數，再按三指為零數，即二十三元，或兩元三角，若只是幾角錢就不必用拉手，可以說暗語，或者說黑話。

何鐵柱已經在衚衕口徘徊了好一會兒，確認了安全後，才用外衣把頭包起來閃身進入。

裡面光線昏暗，人影憧憧，各種壓低聲音的討價還價聲交織在一起。這個地方，有常年混跡鬼市懂規矩的，但更多的是啥也不懂的普通老百姓。

何鐵柱穿梭在人群中，眼睛在各個攤位上搜尋著目標物品。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各種可種植的農作物種子，什麼金銀古董字畫之類的，他看都不想看。

一是自己不懂，容易被騙，二是因為這東西不能吃不能喝的，如果有閒錢倒是可以玩一玩，不過這時間買古董除非他腦子壞了，地主家也不是這麼造的。

突然，他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那熟悉的輪廓，心臟猛地一跳。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攤主是個眼神狡黠的中年人。

“這東西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