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端著藥膳，穩步走向老夫人的房間。晨光透過窗欞，照在老夫人身旁的桌案上，映得藥膳的白煙輕柔繚繞。阿璃小心翼翼地將藥膳放在桌上，一邊熟練地為老夫人調配好勺子和藥碗，一邊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句話。她的心思仍停留在剛剛與鬱文禮的對話上，那個令她心口悶痛的警告在腦海中反覆迴盪。

老夫人坐在軟榻上，眼神溫和地注視著她。這位在鬱府中掌握著話語權的長者一眼便看出阿璃今日的神色有異，眉宇間彷彿籠罩著一層薄霧。老夫人輕輕咳了一聲，開口問道：“阿璃，今日你怎麼了？一早進來時便沉著臉，像是有心事一般。”

阿璃猛然一怔，趕緊斂去心中紛亂的思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老夫人，阿璃沒事，只是今早起得早了一些，精神有些不濟而已。請老夫人放心。”

老夫人見她如此回話，並未深究，只是淡淡點頭道：“有什麼心事便說出來，不必自己憋著。你在我身邊伺候這麼久，我知道你是個細心沉穩的孩子，可有時候也不能太逞強。”

阿璃低下頭，不敢正視老夫人的眼睛。她小聲應了一句：“謝謝老夫人關心，阿璃真的沒事。”說完，便專心伺候老夫人用藥膳，將話題帶開。老夫人看她這般，也不再多問，只是心中記下，決定以後多留意一些。

一旁，荔枝和青青在默默地收拾老夫人的寢室。荔枝無意間看到阿璃的神色，心中隱隱猜測到或許是鬱文禮少爺今早說了什麼，才讓阿璃如此心事重重。她想起自己在鬱府當差的日子，從不願意插手這些事，今天也依舊決定保持沉默，於是轉回身，繼續低頭忙著整理衣物。

老夫人慢慢喝著藥膳，每一勺都帶著清淡的苦澀。她抬起眼，看了看阿璃：“這幾天你也辛苦了，藥膳的事總是親力親為，我年紀大了，胃口也不好，幸好有你調理。今日用過藥膳之後，你便去歇一會兒吧。”

阿璃恭敬地應了聲“是”，然後繼續在一旁伺候，直到老夫人用完藥膳，才將碗收拾好。她退了出去，心裡反覆盤算著剛剛老夫人的話，那種溫和的關心讓她一時間有些恍惚。

等到一切都安置妥當，阿璃便獨自回到了自己小屋，閉上門，靠在木門邊，長長嘆了一口氣。屋內空蕩蕩的，只有她一人，與熱鬧的府邸形成鮮明對比。此刻，孤獨感如潮水般湧來，將她包圍。她腦中再次回想起今早鬱文禮說的那些話，刺痛了她的心。

“你是鬱府裡的下人，最好安分守己，不要有不該有的想法。”這句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割在她心上。阿璃從來不覺得自己有機會能高攀什麼，可為什麼，這樣的話仍會無情地甩在她臉上？難道，身為下人，就只能一輩子這樣卑微、低賤嗎？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阿璃坐在小屋簡陋的木床上，輕聲自言自語：“不，阿璃不能一輩子這樣。你一定要找到出路。”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因為長期熬藥、洗滌而粗糙的手掌，此刻卻攥得緊緊的，彷彿在抓住最後的希望。

阿璃心裡清楚，自己要想離開鬱府，就必須有籌碼。她回想起自己從老夫人那裡學到的一些醫術，也許，這就是她唯一的出路。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學醫也好，至少比永遠待在鬱府當個伺候人的下人強。”

她下定決心，要儘快攢夠銀子，爭取早日把自己的賣身契贖回來。到時候，便可以離開這座府邸，找一個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只要有足夠的錢，她或許可以租間小店，賣些草藥，再加上自己懂些醫理，也許能餬口為生。阿璃覺得自己還年輕，命運不該就這樣被束縛住。

“阿璃，你要堅強。”她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以後的日子，要謹言慎行，好好攢夠銀兩，把自己的賣身契拿回來。等到那一天，也許老夫人會理解我，讓我順利離開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