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天色漸暖,但早春的晨間依還有濃濃的寒意。
幻音坊後殿的一座園林當中,寒意雖還蕭瑟,但地面仿若似有暖氣騰出,道旁的泉眼汩汩,淌出散著熱氣的泉水來。
既在這片溫泉池中間的暖亭之前,梵音天於廊橋上頗為氣惱的來回走動,驚疑發問。
“那小子是不是男人!?”
另一邊,姬如雪將雙手環在胸前,臉上冷冷的。
今日也才回到鳳翔的妙成天伴在她身旁,有些發愁的捏著眉心,只覺梵音天下了一步臭棋,最終道:“你不管怎樣,也不能趁著雪兒喝醉了……”
梵音天卻不理她,只是走到姬如雪身側,低聲詢問:“那小子真沒動你半分?”
少女冷著臉,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早知我就該親自上馬了。那小子身邊的女人,我怎麼看都只覺是對他有所圖謀。”梵音天道:“雪兒,我這樣又不是害你,你難道以為姐姐我看不出你對那小子也有幾分好感?如今,他身邊已有美人相伴,加之他又有謀略,武功又好,你若不主動些,只怕最後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姬如雪愣了下,抿著唇不語。
妙成天暗暗皺眉,卻仍覺梵音天此舉做的不妥。
但還未等她發表意見,便見暖亭那邊的屏風之後,已有一道高挑的倩影自溫泉中淌水而出。
她們遂馬上轉過身子,不得正面相對。
同時,周遭有侍女俯首躬身上前,將一件早已備好的、極顯威儀的暗紅刺金朝服遞去。
片刻後,人影負手踱出屏風,高束髮冠,面容清俊,眉心有花鈿,甚顯華貴之氣。
她抬步走上暖亭,輕拂衣襬,坐在了石桌邊上。
桌上已有侍女煮好的清茶,正散著縷縷熱氣。
此時,幾女才近前來見禮:“參見女帝……”
“今日在幻音坊中,喚我岐王。”
“是,岐王。”
而後,有侍女想要上前倒茶,卻見女帝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
侯在亭外的幾名侍女遂欠身一禮,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其後,她才看著姬如雪,道:“方才梵音天所言,本王亦已聽見,你可覺昨夜之事讓你委屈?”
梵音天一聽,便瞬間緊張起來,下意識就想解釋,卻見女帝的神色有些看不出喜怒,遂硬生生的憋住了。
姬如雪輕咬著唇,久久不語。
女帝不由微微蹙眉,只當姬如雪有所顧忌,但她還未出聲,便有一侍女近前稟報,言蕭硯已被請來。
她便狠狠瞪了眼梵音天,而後讓侍女帶人進來。
……
片刻後,兩道身影便隨著侍女走進了園林中。
蕭硯一路行來並不顧盼,他上一世所見過的美景、所見的大佬與強者早已太多,並未對這佈局精妙的幻音坊有多餘的新奇感。
但降臣走在他身旁,卻頗感雅緻,只覺與她的氣質相符。
此時,蕭硯的身形忽地頓住,而後向著仿若位於湖中心的暖亭望去,正見一極有威儀的人影坐在石桌前,本還在細細品茶,這會也好似心有所感的輕抬鳳眸,向這方望來,與他的目光霎時對上。
他並不避開,反而大膽的將她打量了下。
只看裝扮,這人確為男兒。
但不知是蕭硯早知其是女扮男裝,還是她未曾刻意裝扮的原因,此時竟頗覺她極有豔美的感覺。
難道是那張全無瑕疵的鵝蛋臉?還是……
蕭硯目光下意識想要下移,向其胸口望去。
但他又瞬間止住,一臉正色的將視線移開,看見了暖亭邊不知是不是因羞怯而垂首不看他的姬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