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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襖鎪�凰盜俗約涸贕大,可G大那麼大,他要到哪裡去找她?

鄭微暗罵自己糊塗,坐下來之後就摸出手機,找到了剛才撥過的那個號碼,按下去的時候又猶豫了,手忙腳亂地掐斷。也許她本來就不應該找他,自己在原地再坐上一陣,也未必是回不去的。

夜漸漸地深了,應該已過了大學熄燈的時間,操場上的鴛鴦們也各自歸巢。深夜的籃球場上又只剩了她一個人――只有她的籃球場,真安靜。大概也因為酒精的妙用,她渾然未覺絲毫的害怕和著急,只想坐著,一直坐著,什麼也不想。也不知過了多久,長時間地保持同一個姿勢,腿也麻了,她暈乎乎地側過臉去說了一聲:“阿正,阿姨要關門了,我們回去吧。”

阿正沒有回答她,她的身邊是長長的、空蕩蕩的觀眾階梯坐席。即使阿姨徹夜洞開宿舍大門,他們還回得去嗎?

鄭微一直低著頭,所以最先看到的是他的鞋,她搖晃著腦袋,沿著修長的腿,緩緩地將視線上移,那張熟悉地臉似遠還近地就再眼前。她吃吃地笑,“林靜,你終於肯從美國回來了?”

這個笑話相當的冷,不過林靜還是很給面子地笑了。

“你的樣子真糟糕。”他說。

就在他話音落下,不緊不慢地朝她伸出手的時候,她也幾乎同時大咧咧地把手交到了他手心,他略一施力,她就順勢站了起來,兩人都笑出了聲。小時候她走路就是橫衝直撞地,眼睛只看著前方,從不留心腳下,摔痛了就哇哇地哭,不痛也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只等林靜來拉,那時她以為,不管摔得多重,他總能一手把她拉起來。

他順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說:“可以走了嗎?”今晚的鄭微特別聽話,她乖乖地跟著他走到車旁,開啟車門,安安靜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林靜發動車子之前看了她一眼,酒精淡去了重逢後她對他的疏離,但是看著她這個樣子,他一時難以判斷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車子慢慢駛出G大校區,剛沒入霓虹燈影裡的車流,陳孝正黑色的廣本便去而復返。幸而深夜的校園行人漸稀,他超乎尋常的車速才沒有引起別人的側目。

他下了車,一個人走到空曠的籃球場中央,以前為什麼從來沒有發現,空無一人的球場,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是那樣的清晰可辨。他環視四周,徒勞地在原地轉了一圈,仍然只有他一個人,閉上眼睛,好像還聽得見當年的鄭微伏在他肩上呢喃……

“阿正,你答應我,別讓我再等你,我怕我沒有足夠的勇氣一直等在原地,更怕我們走著走著,就再也找不到對方……”

他已經走得太遠,而她不可能永遠等在原地,也許他們真的就再也找不回對方,這些他早已知道,他只是後悔回頭,就像登山者沿著一個註定地方向往上爬,途中多多苦都在意料之中,但是唯獨不應該回頭望,因為回頭的那一瞬,他才驚覺自己身在懸崖。

他回到車裡,靜靜地伏在方向盤上,離開的時候他將車窗都搖了下來,音樂聲調至沸點,如果他開得足夠快,那麼沒有人會看到,一個面孔平靜到冷酷的男子臉上,有肆無忌憚的眼淚。

鄭微有點恍惚地看著窗外擦身而過的車輛,忽然嘀咕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在籃球場?”

林靜輕描淡寫地說,“兜了一大圈,總算找到了。”他說著,從身邊找出一瓶水遞給她。

鄭微機械地喝了口水,然後聽著車裡若有若無地音樂,輕輕地跟著哼唱。G大到中建大院是一段相當長地距離,夜風是醒酒的最佳良藥,她希望自己能夠再迷糊一點,然而畢竟是漸漸醒了。她忽然很感激林靜,不是因為他能在這樣地深夜為了一個電話大老遠地來尋她,而是因為他從始至終沒有問過一句,為什麼會在那裡?為什麼喝那麼多?為什麼一個人?她什麼都不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