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有一條大道直通邊陲,寬約五十步,綿延千里。夏唐皇帝地面宋建業發徭役十餘萬、步卒三萬,流民數十萬修建,耗時約九年,所費錢糧不計其數;路面先要夯實平整,鋪上碎石熟土之後二次夯實以防雜草重生。大道修好後,皇帝親自蓋上連線京郊的最後一捧土,登壇祭天,並奉上戰俘奴隸、牛馬牲口、甲骨青銅、金銀玉器、奇花異草等物品,以求天下太平、道路清吉。雖是官道,但邊境畢竟地處偏僻,平日裡冷冷清清。
一隊官兵隆隆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寧靜,正是夏唐長公主宋宜嘉的車隊,雖貴為皇族,卻未使用皇家儀仗,護衛穿戴的鎧甲也用一層薄布罩住,只有腰間彎刀默默宣示著他們不凡的來歷。與夏唐騎兵不同,草原騎兵喜歡佩戴彎刀,尤其鍾愛圓月彎刀,按照草原習俗,至少要單獨獵過狼的草原勇士才有資格佩戴。被騎士層層環繞的車比較長,裡面坐著宋宜嘉、貼身婢女、張仁。
“在草原群狼環伺,危險重重,先生總是安坐如山。如今好不容易到了母國,看先生反而憂心忡忡,本宮殊為不解,可否指點一二?”
“是在下失儀了,”張仁嘆了一口氣,“先師時常教導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晚生修為不夠,實在慚愧。”
“先生在擔心什麼?”
“草原之中,騎兵雖然悍勇,不過區區武夫,不足慮也。而夏唐境內,世族大家皆有供奉。若是請得供奉出手,我實在擔心。”
長公主默然,“小女子不才,拖累先生了。”
“不敢不敢,公主折煞我了。”張仁擺手道,“既為供奉,甘當殿下驅使。心中所慮,不過是能否完成使命罷了。”
“若能安然返京,本宮專為先生起一道觀,供先生清修。”
“謝殿下。此番若能功成,必然身退。出世是修,入世是修,在哪裡都可以修,勞民傷財的事大可不必。”
宋宜嘉張口欲言,張仁做了一個噤聲動作,側耳傾聽。
“來了!”張仁話音未落,李季安的響箭驟然響起,淒厲的箭哨聲衝擊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遇伏!”
“戒備!”
車隊人喊馬嘶,騎兵拔出腰間狹長彎刀,快速分散至道路兩邊戒備;馬車兩側豎起車盾,貼身護衛分站兩側;長槍手上前,盾牌兵護住兩翼;弓手躍上車頂,半跪戒備。護衛陣型已成。四周寂靜無聲。
衛隊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李季安,又看了看身後幾個臉色漲得通紅的下屬,低聲喝道“不要亂!”,暫時撫住胸口焦躁的氣息。
李季安握緊了手中的短駑,他看不見對方,但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就像暗中蟄伏的獵豹盯上了自己,讓人不寒而慄。他慢慢地貓下身子,伏在馬鞍上一動不動,腳悄悄鬆開了馬鐙,輕帶韁繩,不著痕跡地讓馬斜過一點點身子。一陣微風拂過,吹的樹梢上的葉子淅淅嗦嗦響。李季安猛然抬手,三支支弩箭直飛樹梢,身體一滑猶如一隻猴子直鑽馬腹;幾乎同一時間樹梢上的箭也射了下來,把馬直接射穿。只聽得一聲悲鳴,偌大戰馬直直倒在地上,砸出一片灰塵。李季安順勢翻滾而出,再度起身時手上連弩已經上好弩箭,抬手對射!嗖嗖嗖三聲響,聽得有人悶哼一聲顯然已經中箭。這一連串動作在眨眼間完成,卻決定了誰可以活下來。嗡嗡的聲音伴隨箭矢破空之聲急速傳來,眼看李季安已躲無可躲,就要被萬箭穿心之時,李聰打馬趕到,橫馬擋在他的身前。普通行軍途中不會給馬披甲,若不是預防刺客士兵也不會著甲。噗噗噗幾聲,人馬皆中數箭。在戰馬長嘶中,李聰碩大身軀轟然墜地,如巨石隕落髮出巨大聲響。李季安彎腰竄到李聰身後,把他拖在在死去的戰馬後面。李聰沒有穿全甲,但大部分身體還是罩住了。弩箭射中即被彈開,只是摔那一跤確實夠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