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夢低著頭,站在了宋澤光身後。
其餘大小文官、太監、宮女、奴僕皆站立原地不動。
鎧甲聲、腳步聲啪啪作響。三百驍騎舍馬步行,分三層將眾人護在身後,抽出腰間長劍。
“何必呢?”宋澤光道,“宋澤浩就這麼值得你們去死嗎?他能給你們的,左賢王也能給。”
孿鞮俊成點了點頭。“願意跟我的,待遇一概從優。現在,每人黃金千兩。”
驍騎衛無人挪動半步。
“怎麼,怕我不給?”孿鞮俊成手一抬,不多時,幾大箱黃金、白銀、珠寶、珊瑚等物抬了過來,嘩啦一聲倒在眾人面前,閃閃發光直刺眾人的眼睛。
“拿吧,誰拿到,就是誰的。”
見眾人依舊紋絲不動,孿鞮俊成被激怒了。
“好,敬酒不吃吃罰酒,別怨我!”
草原士兵一擁而上。
三百驍騎沒有時間建立陣地,也就失去了作戰的縱深;沒有長弓,也就失去了對抗遠端武器的資本。面對倍數於己的敵人,這是兵家大忌,戰則必敗。但他們沒有後退,依舊堅定地將眾人護在身後。
他們可以一換一,一換二,甚至一換三,但孿鞮俊成身邊就有三千親兵,不遠處還圍著數不盡的騎兵。
帶著弓箭的草原騎兵或爬到高處,或爬上帳篷,或站於馬鞍,或搭建人牆,開始射箭。
箭矢如同雨點一般激射而來,破甲之聲不斷。長劍斷了,鎧甲破了,驍騎衛像割草一樣,倒下一個又一個,鮮血將潔白的羊毛地毯染紅之後,又冉冉流出,就像雨後的小溪。
很快就只剩一人。驍騎衛公孫佑。
他的身影被陽光拉得很長很長,顯得格外堅毅而蒼涼。他的盔甲早已殘破不堪,幾支箭矢深深地紮了進去。身上的斑斑血跡,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手中握著一柄捲了刃的長劍,微微顫抖,是他唯一的依靠。
“公孫將軍,可以了。”孿鞮俊成道,“你盡力了,也盡了軍人的職責。歸順我,封你為忠義王,領我一萬騎兵,照樣可以馳騁疆場,威名遠揚。”
公孫佑回頭看了看身後眾人,雖然大多數被嚇得瑟瑟發抖,但三百驍騎衛還是沒有讓一個人受傷。
他笑了,眼神裡有些欣慰,把頭盔扔在地上。“對不住了各位,我只能護到這了。”
謝舟濤點點頭,臉上只有尊敬,沒有憤怒。能做到這個程度,他已經不需要再向世人證明什麼。就是降,也降得堂堂正正,就像名將李陵,以五千步卒大戰敵方十萬騎兵,彈盡糧絕、殺敵過半,最終不得已而降。
公孫佑拉起白袍一角,重新擦亮了劍身。他閉上眼睛,彷彿看見了宋宜嘉婀娜的身姿。天仙一般的公主啊,怎麼能不是白馬將軍魂牽夢繞的物件呢?他自嘲一笑,眼角淚水滑落。
他回劍,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鮮血直噴半空,澆熱了緊握的長劍。
謝舟濤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身體,將他緩緩放在地上。
眾人肅容,整衣,泣不成聲,向他跪拜。
孿鞮俊成冷笑道,“就你們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和奴婢,還不願降嗎?”
沒有人回答他。
一個不知名的官員撿起了地上的長劍,揮劍自刎。
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沒有人猶豫,相繼壯烈殉國,包括二十個太監和宮女。
屍體還在抽搐,左賢王侍衛面面相覷。
最後只剩謝舟濤一人。
“探花郎,”宋澤光長嘆一聲,“就只剩我們仨了,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一起做個伴吧。”
謝舟濤跨過眾人的屍體,腳底鮮血淋淋,留下醒目的腳印。
他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