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小轎車,一路從市區往郊外小鎮上駛去。開過小鎮時,周遭的樹木枝葉還是鬱鬱蔥蔥,茂盛青綠的。
可開出小鎮後,兩側的樹木就開始肉眼可見的減少。而更多豎立在道路兩邊,還是近幾年新栽下去的新樹。
以前…多德森林是沒有公路的。
車輛在小鎮那處就要停下了,然後步行進森林外圍。
往日遠足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再看如今截然不同的森林外圍,夏櫻櫻不禁心生感慨:“我當年第一次遇到鳳阿姨的時候,也是在這。”
“你還記得不記得那個時候,學校裡傳的沸沸揚揚的時溪會手刃白刀?就是那時候傳出來的。”
“也不知道誰那麼會添油加醋,將原本的事情傳的那麼誇張,可偏偏還被她說對了。”說著說著,坐在副駕駛上的夏櫻櫻,便搖頭失笑了起來。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看見少女逆著人流跑時的震驚,也還記得看著少女徒手製服歹徒時的崇拜驚愕…
那是少年的她,還猜對方是什麼古武家族的傳承人?如今想來…自己與正確答案,其實也就擦肩而過
元清夢開著車。
聞言,看了眼身邊的老同學,笑道。
“當然記得,她那時候救下的就是我家星河啊。”
聽到這話,夏櫻櫻一怔,隨即似恍然似如夢初醒般嘆道:“是啊,是方星河…”
那時候兮兮救下的是方星河。
那麼多年前的事情,連她都已經記不清了。
如今突然回憶起來,就彷彿那粉筆頭般忽然砸中自己的眉心…
力道不重,可留下來的感覺…
卻是一直在心間撥動…
……
夏櫻櫻和元清夢最後的目的地。
是一處很寬曠的空地,沒什麼樹木灌叢,只有外露的灰黑土壤上那一點點殘留的燒痕。像是大地發出的哀鳴,告誡著人們,曾經在這裡發生的戰事。
陸盛宣推著輪椅上的盧鳳,靜靜待在這處空地上。兩位長輩都蒼老了很多,白髮從鬢角一點點爬上她們的頭頂。
其中盧鳳變化最大。
雖說二十幾年前的盧鳳也不算胖,但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皮包骨的模樣。
幹扁皺巴的皮肉,包在她的身上,四肢關節處的骨頭都向外突出,顴骨外擴,兩頰凹陷,整一個失了魂的活死人一般…目光消沉的注視著前方空地。
自從21年,廣廈國與堅頓國最慘烈的那場戰役過後,盧鳳便不會說話了。
她更多時候就像這樣呆呆的坐在輪椅上,注視著前方,也不吃飯,也不與人互動,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據說…
那日戰場…
盧鳳女士是親眼看著自己的外甥女被挑斷了手腳筋,然後又親眼目睹了薛聞兮是如何燃盡自身最後一點魂力,與敵人同歸於盡…
過強的心理刺激
將她逼成了如今這樣…
心理醫生說盧鳳是接受不了現實,接受不了那日所見到的場景。所以將自己困在了回憶當中,不願意走出。
沒有治好不治好這一說。
只有盧鳳願不願意接受過往這一點。
從小轎車上下來,夏櫻櫻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了腳步。她看著前方孤零零的兩個老人,忽然別過頭去,通紅著眼眶,對後邊的元清夢搖搖頭。
“讓二老再待一會吧,不要打攪她們…”
痛失親人的感受,放在誰身上都不好受。更何況鳳阿姨還是親眼目睹了兮兮的慘死…
這個地方對於鳳阿姨來講,太特殊了。
她既然願意多待一會。
那就多待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