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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囚

刀柄螭紋映著廊下的燈籠,將顧長憶慘白的臉切割成明暗交錯的碎片。

“回定國公府?”

顧長憶蜷在榻上咳嗽。

跪在青磚上的丫鬟鬢髮散亂,她是顧詩樂的貼身婢女,名叫青玉,平日裡也算伶牙俐齒,此刻卻面無人色,嘴唇烏青。

廊外捲進雨絲打在她身上,她哆嗦得厲害,也分不清是凍的還是嚇的,只敢低聲應著,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音節。

“二公子傷勢過重,不宜挪動。”江瑾安指節叩著環首刀鞘,蟒紋袖口掃過案頭的藥碗,眼皮都沒抬一下,“定國公當真要見人,便親自來叩我江府的門。”

“二姑娘親自來接……”青玉膝行半步,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說三殿下送來了止血的玉露膏……國公爺、國公爺他……發了好大的火,砸了七八個……不,十幾個花瓶……”

顧長憶嗤笑一聲,撐著床沿坐起來,“父親砸的是青瓷還是白瓷?若是前朝定窯的蓮花盞,倒該賞他老人家手勁見長。”

他突然一把抓住床沿,指節泛白,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來,“我要見文茵!我要見她!”

“你要見的是活人還是死魂?”

沈靜姝快步走過去,用力掰開他的手指,“你是當真不要命了?你此刻這般模樣,見了文茵姐姐又能如何?自尋死路!倒不如讓你父親的蟠龍杖直接送你上路!”

江瑾安刀鞘抵住床柱,發出一聲悶響:“三殿下送的玉露膏?他治得了鞭傷,治得好欺君之罪?”

他側過頭,眼風掃過那個抖成篩子的丫鬟,“回去稟告——就說都尉司正在清查北境軍械案,二公子是重要人證,需留在江府配合問話。誰敢阻攔,以同罪論處!”

青玉臉色慘白,她感覺自己像是無意中闖入了什麼禁地,聽見了要命的大秘密,抖著嘴唇,一個字也不敢說,只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

“表哥這是要逼著御史臺參江府一本,告你個'私扣人證'的罪名?”

珠簾忽被夜風掀起,清冷女聲裹挾著夜雨的寒意穿廊而來,打破了僵局。

顧詩樂撐著一柄油紙傘,堪堪停在滴水簷下,素白裙裾掠過溼漉漉的石階,腰間玉禁步卻紋絲未動,顯出極好的儀態。

她收了傘,抬手扶了扶鬢邊的白玉蘭,腕間翡翠鐲滑至肘間,露出小臂一小塊燙疤。

顧詩樂邁步進屋,手指點在江瑾安的刀鞘上,“父親讓我帶句話——當年御書房前跪出來的恩典,表哥怕是忘乾淨了。”

顧長憶抄起藥碗砸碎在顧詩樂腳邊:“要打要殺衝我來!少拿陳年舊事要挾人!翻來覆去說了這麼多年,當誰還稀罕你那點破恩典!”

沈靜姝站在一旁,微微側目,將顧詩樂的神情盡收眼底。

目光落又在她已被蓋住的肘間。

聽說那是七歲生辰宴上,為護顧長憶被滾油澆出的印記。

……

定國公府門前的石獅淋了雨,獠牙泛著青光。

顧忠的蟠龍杖砸在磚石地上,震得堂前“忠勇傳家”匾額簌簌落灰。

“豎子安敢!”

他氣得額頭青筋暴起,鑲金杖頭遙遙指向西邊靖王府的方向,“為個女人擅闖親王府邸!自殘相逼!”

他抬腳狠狠踹在紫檀案几上,那案几少說也有百斤重,竟被他一腳踹得挪動了半尺,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可見其怒氣之盛,“顧家百年清譽,全都要被這個逆子給毀了!”

“姑父倒不如早些進宮請罪。”江瑾安指尖摩挲著茶盞冰裂紋,君山銀針在盞中起落沉浮。他語氣淡淡,聽不出什麼情緒,“再晚些——”

他忽然抬眸,語氣陡然轉厲,直刺人心:“那幾箱官銀中泡爛的北境圖就該晾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