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杏花村驛站的青瓦簷角染成淡紫色時,龍傲天正用竹筷蘸著酒水在木桌上勾畫北斗軌跡。
酒漬在燭火下泛著琥珀色的光,與白日裡撒在官道上的七顆星紋核桃遙相呼應。
\"這竹葉青能解蠱毒不假,可解不了某些人的相思病。\"藍鳳凰斜倚在雕花窗欞邊,指尖繞著五毒鏢的銀鏈轉圈。
她髮間新插的紫蝶簪子突然振翅,驚得趴在櫃檯上的狸花貓炸了毛——阿花正踮腳去夠老闆娘身後的琉璃罐,罐中浸泡的七心海棠在酒液裡舒展如活物。
沐妃雪捏著珍珠步搖的指尖一顫,青瓷碗裡的藥湯泛起漣漪。
她今日特意換了鵝黃襦裙,髮間卻仍固執地簪著龍傲天昨夜扶正的那支步搖。\"龍大哥,這驛站地窖裡藏著三百罈陳年......\"話音未落,窗外北斗第七星對應的方位突然騰起幽藍焰火,將簷下青銅風鈴映得如同鬼眼。
龍傲天霍然起身,腰間翡翠玉珏與孔雀翎相撞發出清越鳴響。
他掠過阿花身側時順手摘走她耳後那朵金絲蠱花,\"借花獻佛\"四個字還懸在樑上,人已踏著八卦龜甲紋的青磚躍上屋頂。
夜風掀起他玄色外袍下襬,露出內襯上暗繡的遼國狼頭圖騰。
\"瘴林起霧了!\"阿花突然指著西南方驚叫。
原本星輝璀璨的天幕像是被潑了墨,翻滾的紫黑色霧氣中隱約可見扭曲樹影,宛如千百隻探向人間的鬼手。
藍鳳凰甩出的五毒鏢剛觸到霧牆就滋滋冒起青煙,鏢身上淬著的碧蠶蠱瞬間化作焦灰。
沐妃雪冰綾捲住龍傲天手腕時,指尖無意擦過他腕間孔雀翎劃出的新傷。\"是九幽噬魂瘴。\"她聲音發緊,\"當年無量劍派三位長老就是...\"話到一半突然頓住,因著龍傲天忽然用染著蠱王血的手指抹過她唇畔——血腥味在齒間泛開的瞬間,她看見青年眼底映著兩簇跳動的星火。
\"還記得古洞裡那尊藥王鼎麼?\"龍傲天解下外袍將沐妃雪兜頭罩住,玄色衣料上遼國暗衛營的秘藥氣味衝得她鼻尖發酸。
他轉身時孔雀翎在瘴霧中劃出孔雀開屏般的銀弧,驚起林中沉睡的螢火蟲,\"藍姑娘,借你髮間紫蝶一用!\"
藍鳳凰揚手擲簪的瞬間,阿花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彈向霧牆。
金絲蠱花遇血暴漲,花瓣上的脈絡亮起血色熒光,竟在瘴氣中撕開條窄徑。
龍傲天大笑一聲,孔雀翎尖端挑著紫蝶簪刺入蠱花蕊心,蝶翼上磷粉與花汁相融炸開漫天紫霧,所到之處噬魂瘴如遇天敵般節節敗退。
\"龍大哥當心!\"沐妃雪冰綾捲住某物猛地回扯。
一截枯枝應聲而斷,枝頭懸掛的森白頭骨咔噠咔噠咧開嘴,黑洞洞的眼窩裡鑽出條雙頭蜈蚣。
藍鳳凰的銀鏈恰在此刻纏上龍傲天腰身,將他拽離突然塌陷的地面——腐葉下的萬人坑裡,數百具身披西夏鎧甲的屍骸正緩緩抬起森白指骨。
龍傲天反手將孔雀翎擲向坑底,遼國暗器特有的狼嚎聲裡,翎羽邊緣鋸齒突然彈出倒鉤,精準勾住屍骸頸間掛著的青銅鑰匙。\"果然和蕭太后有關。\"他足尖點著藍鳳凰拋來的五毒鏢借力翻上樹梢,袖中星紋核桃暴雨般砸向屍群眉心,\"阿花,用你的本命蠱困住東南角那具金甲屍!\"
當最後一絲瘴氣被沐妃雪的冰綾絞碎時,龍傲天正蹲在萬人坑邊緣把玩青銅鑰匙。
月光淌過他沾著血漬的側臉,將孔雀翎在泥地上勾畫的星圖映得宛如銀河倒懸。\"你們看這鑰匙紋路,\"他忽然笑著將鑰匙拋給藍鳳凰,\"像不像老闆娘釀酒的銅壺底...\"
話音戛然而止。
夜風突然裹著杏花香掠過林間,沐妃雪鬢邊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