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安已經醒了,她光著腳,在屋子裡砸東西,逮到什麼砸什麼,花瓶茶盞都碎了一地,到處都是碎瓷片。
“小心腳!”陸玄衡趕緊過去,一把將她抱起,“幼安,別鬧,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滾開,我不想看見你!”
陸玄衡將姜幼安放回床上,好聲好氣地說:“你冷靜一點,大夫說了,你現在不能情緒激動,不然對你腹中的孩子不好。”
姜幼安被他攥住兩手,動彈不得,冷笑一聲:“那又如何?陸玄衡,你不會以為我會乖乖地給你生孩子吧?”
“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但這是我們的孩子。”陸玄衡鬆開她的手,將被子拉過來蓋在她的腿上,“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娘倆的,我們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不好嗎?”
“一家三口?”姜幼安覺得好笑,“那李連珠呢?哦對了,她肯定還不知道這件事吧?等她知道了,想必第一件事就是除掉我,一屍兩命,到時候,你去地府和我們娘倆團聚嗎?”
陸玄衡目光沉靜地看著她,“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和孩子的。”
姜幼安聽他說得那樣信誓旦旦,更感到荒謬,“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抵得住獻王府?我未婚先孕,不知廉恥,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個沒有名分的野種,無論是律法還是公理,都不會站在我這一邊。”
姜幼安神色悽迷,眼底盡是悲哀,“陸玄衡,你把我害慘了,竟然還一副救世主的樣子,你真讓我覺得噁心。”
她的話像一把鈍刀狠狠地磋磨陸玄衡的心,陸玄衡怔怔地看著她,喉嚨發澀,疼得幾乎發不出聲音。
他垂下頭,沉默半晌後,平靜地說:“好,都是我的錯,來日就算下十八層地獄,我也絕無怨言。”
姜幼安根本不在乎他表什麼決心,她倚靠在床頭,別開臉無言地看著牆面。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和李連珠退親的。”
“我什麼時候要求你和李連珠退親了?從始至終我都只想讓你放過我,現在也不晚,你讓我走。”
陸玄衡深吸一口氣,“你不就是想有一個依靠,一個歸宿嗎?既然蘇明修可以,我為什麼不行?”
“你不準提他。”姜幼安突然看向陸玄衡,眼底一片冰冷,“你沒有資格提他,我就是願意嫁給他,就是討厭你,在我心裡,你連他一根手指頭也比不上!”
陸玄衡坐在床邊,怔愣地盯著姜幼安,挺直的脊背漸漸彎下去。
良久後,他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陸玄衡出來後,站在簷下,盯著地面發了好久的呆。
屋子裡只剩下姜幼安一個人,她虛脫一般癱倒在床上,眼淚默默地流了兩行。
怎麼會這樣呢?從侯府的宴會開始,她就一直精心籌劃,辛辛苦苦地走到今天,求得了一個好的結果,現在卻都沒了。
回頭看,每一步都走錯了,一開始就是錯的。她就不應該心存僥倖跟陸玄衡來到陸府,早知是如此結局,家破人亡的時候,她就該跟隨母親一起去了,也好過今日,當著蘇明修的面,被揭穿私情,體面尊嚴盡失,至愛之人也就此錯過。
孩子,她的肚子裡竟然有了孩子。
姜幼安將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苦笑一聲。
她怎麼這麼蠢,沒有早些發現陸玄衡換了她的避子湯?
這孩子就是個錯誤,它不該來的。
姜幼安心中悲慟,捂著臉痛哭起來。
趙氏聽說陸玄衡又把姜幼安給帶回來了,還安置在了攬月居,急得團團轉,一刻都坐不住,趕緊過來了。
“姜幼安和蘇明修都商量好了,一起去江南安居,你又把姜幼安給帶回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