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意沒說話,這裡也不需要她發表個人觀點。
“我不怕死,我只怕這個新建的國家沒人管,我怕所有人拿命換來的太平日子只有短短几十年。”
“我怕自己等不到接班人的出現就倒在了這個位置上,我怕所有人的努力功虧一簣,那我還怎麼有臉去見我們的老戰友、老革命?”
一邊說,一邊止不住地咳嗽,卻又拒絕了蘇意幫忙呼叫醫生的行為。
“還好,我找到了接班人,但我現在又怕再出現一個、甚至一群身居高位、尸位素餐的人,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嗎?”
能。
四人幫的例子還在眼前,怎麼可能忘掉。只是她的手裡也沒有實權,根本不可能改變什麼。
蘇意動了動有些生鏽的大腦,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堪稱荒誕的想法。
“我想把監督的權力交給你。”
蘇意瞪大了眼睛,對方再次制止了她發表個人觀點。
“我要沒時間了,就連枕邊人都經受不住權力的誘惑變得腐敗,我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
“但是我——”
“你不在乎權力,不然當初也不會毅然決然地放棄一切去做一個秘密任務,還是連名字都留不下的那種。”
“小同志,拜託了。”
寬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下,兩下,三下,彷彿有看不見的擔子陡然交接到了她的肩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牆上掛著一幅世界地圖,粗糙的手指指向一個又一個國家。
“去年,他們建造了核潛艇;今年,他們又改進了新一代戰鬥機和轟炸機。我們本來就落後很多,這些年走的彎路讓我們落後他們更多,再不追就追不上了。”
“科研、外交等各個方面我都找到了合適的接班人選,他們也在加油,他們需要有人作為監督者來保障他們的生命安全,不讓他們受到國內其他不友好勢力的影響。”
“太多人在看著我們,他們就等著我們犯錯好把我們再分割一次,那些殘餘勢力還在我們看不到的角落蓄力,等著我們國家內部亂了之後把我們——”
對方比了一個向下切的手勢,眼神裡依舊充滿對敵對勢力的蔑視,卻也多了對現實處境的擔憂和無奈。
“……我的權力還不夠。”
要想拿到足夠的話語權,光是一個存在於體制內隱形的異常事務調查處處長身份還不夠。
“這一點我也幫你想好了。”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人,一身軍裝,一米九往上的身高,目似鷹、氣如虹就是對他最好的形容詞。
“這是盧軍委副主席,老盧的孫子,以後他就是你最好的幫手,有什麼需要的你直接跟他聯絡。”
“盧國平書記?”
“對,以後你和他單線聯絡,你為主。即使之後這個職位發生調動,下一任軍委副主席依舊如此。
相關的檔案我都簽好了,一份錄入檔案,一份放在人民大會堂的保險櫃裡,還有一份放在你那裡。”
除此之外,還有所有需要調令的檔案,他都已經簽署好了,只是不用就不公佈出去。
蘇意明白,這一刻她收到得越多需要付出得就越多。
眼前的老人已經不再是當初意氣風發的模樣,這些年大家都在往前走,只有她停步不前。
盧安國今天來只是來認認人和事,剩下的還是他們兩個人談。
今天的運動量已經算是超負荷了,蘇意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病床上的人半躺著還在準備處理一些需要審批迴復的檔案。
“蘇意同志,”蘇意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病床上的人笑得和藹,彷彿卸下了重擔,但蘇意看得出他已經是大限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