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軒和周厲舉著火把,帶著一隊人上山。他俯下身觀察,有一串不太明顯的腳印是往山上走的,他猜想應該是程堯,他想要翻過這座大山。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厲聲大喊:“父親!”
那聲音低沉冷冽,夾雜著濃濃的失望和痛苦,正是程鈺。
姜逸軒尋聲望去,眉頭輕輕蹙起來,情不自禁地喃喃:“程鈺……”
回頭衝身後大喊:“快,他們在上邊!”
程堯一直往山上跑,程鈺緊隨其後,姜逸軒他們則在後邊追。
越往山上風越大,大樹左右搖曳,樹葉摩擦發出簌簌的響聲。
本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大山裡反倒人聲嘈雜,不知名的鳥兒和野物驚得四處亂竄。
程堯沒帶火把,只是藉著夜色一通亂跑。慌亂間,跑錯了方向,衝到懸崖邊上,腳下沒剎住,他大叫了一聲,整個身體衝下懸崖去!
千鈞一髮之際,程鈺飛撲上前,在最後一刻抓住了父親的一隻手。
程堯整個人掛在懸崖上,凌亂的頭髮在空中狂舞,只有一隻手還被程鈺拽著,搖搖欲墜。
他抬頭看著因用力而面容扭曲漲紅的兒子,兩行濁淚滑落下來。
“鈺兒,快放手吧,別管我了!”
程鈺咬緊牙關,喘著粗氣,一字一句艱難道:“父親,您抓緊了,我拉您上來!”
可程堯哪裡肯呢?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他絕不會拉著自己的兒子陪自己去死。
程堯搖著頭:“不行,鈺兒,再這樣我們兩人都得掉下去……為父犯了錯,死不足惜……可是,為父不願連累你!”
程鈺沒再多說,只是咬緊牙關,怒吼一聲,費盡了所有的力氣,終於把程堯慢慢地拉上來。
與此同時,姜逸軒他們也已經追過來了,一隊人湧到懸崖上,一言不發地看著氣喘吁吁的父子倆。
姜逸軒上前一步,輕聲道:“程將軍,束手就擒吧!”
程鈺喘息未定,滿臉漲得通紅,一邊捂著胸口咳嗽一邊定定地看著對面的姜逸軒,神情十分複雜。
程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懸崖,臉上浮現出絕望的神色。看來今天他是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了。自己戎馬半生,曾經是何等的赫赫威名!沒想到一朝落敗,滿盤皆輸,如今竟被一個及冠之年的毛頭小子逼到這步境地!
他握緊拳頭,喘著粗氣:“姜逸軒,今日無論如何你是不肯放過我了?”
姜逸軒面上波瀾不驚,語氣從容又堅定:“不是我不肯放過你,是你自己罪惡滔天,無論是出於人道還是出於律法,都留你不得!”
“那程鈺呢?你打算把我兒子怎麼樣?”
姜逸軒把目光轉向程鈺,發現程鈺也在深深地望著他,兩人目光交織,無盡的痛苦和無奈在他們之間蔓延。
姜逸軒長長地撥出一口氣,嚥了咽喉嚨,嗓音低沉沙啞:“國有國法,你所犯之罪,自有南蜀的律法定奪,旁的,我自然是無法左右的。”
此話一出,程鈺的神色瞬間黯然下去,臉上浮現出莫大的哀慟和失落。
儘管姜逸軒說的是實話,可是,當親耳聽到他對自己的境遇無動於衷時,程鈺還是感到心頭劇烈地抽痛,好像被撕裂成千萬片,每一塊碎片都在叫囂著疼痛!
“好!很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同歸於盡!”
僵持間,程堯突然歇斯底里地怒喝起來,然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身後抽出三支羽箭架在弓弦上,猛然朝姜逸軒的胸口射去!
程鈺駭然大驚,本能地伸手去攔截,但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那三隻利箭朝著姜逸軒呼嘯而去!
姜逸軒負著傷,行動比平時緩慢的多,他瞳孔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