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七和孫俊剛回到達摩嶺時,已是夕陽西下了,西天染成了一片火焰,一團團紅的、紫的、黑色的雲彩變幻出萬般神奇來,有如戰馬奔騰的流動,有如佛祖打坐的禪悟,有如山巒起伏的靈秀,有如浪濤洶湧的氣勢,而東邊的半輪弦月早已迫不及待地升起,顯現出自己的光芒來。
訊息很快便在四隊的社員們中間傳開了,王滿倉也帶回了滿滿的收穫,吳大用同意和達摩嶺第四生產隊簽訂預訂合同,也答應給他們一部分煤礦上撥付的貨款,而且還給他們提供了一些鑽頭、釺子,雖說是報廢的,可比起钁頭來,還是好用得多。
羅子七給娘捎回了幾個大燒餅,笑著說道:“這可是蘇君成那小子的,誰叫他工資比我高呢?”
王來好咬了一口二老太遞給他的燒餅,艱難地咀嚼著,又掰了一塊給孫女麥芽,看著小女孩香甜地吃著,笑了,回頭有點不解地問道:“蘇家表爺跟你一個級別,又不比你參加工作早,他咋比你工資高啊?”
羅子七笑了,說道:“我,解放後可沒有做什麼貢獻,老是住牛棚、住監獄的,中間又停了好幾回,咋能趕得上他啊,他可是一次也沒有掉隊啊,最多是受到了衝擊,‘靠邊站’了幾回。”羅子七說著這些時,似乎是輕描淡寫的。
“要說,那幾年的工資,得給你補出來,你不就有錢了。”王來好使勁地嚼著燒餅,牙縫裡都塞滿了芝麻的香味,真好吃,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燒餅了,他問了一句:“這燒餅,有點老虎家的味道,他家有人到大眾食堂了?”
羅子七笑了,說道:“你啊,這張嘴可真刁,連虎家的燒餅都吃出來了,還真沒錯,君成就是領著我們吃上了隗鎮虎屯家的燒餅,是不是和以前一個味道啊?”
王來好點著頭,蘇子蓮卻咬了一小口仔細品嚐著,說道:“跟原先的味道,還是有一點差距,是燒餅裡的夾芯沒有做好,他用的這個芝麻鹽有問題,應該是椒子,他用的既不是正宗的川椒,也不是我們達摩嶺上產的那種香椒子,味道就稍稍差了些。”
羅子七笑了起來,說道:“反正我是沒有吃出來,君成倒是和娘說的一樣,還說要恢復栽種這種香椒子樹呢,要是這樣的話,雜堖窩那四道溝便又派上用場了,九隊的問題也就能解決一大部分了。”
蘇子蓮和王來好笑了起來,說道:“他們只要願意種,咱們給他提供樹苗,這東西,潑皮,好活,老墳窩那邊還有好多株呢,分開就是了。”
就在三人說話的時候,田桂香、李招娣也下工了,這些年輕人,和蘇子蓮她們不是一組的。孫俊剛可是把四隊的社員們編作為“三軍”的,老弱病殘為一軍,負責小菜園和其他一些輕體力活,青壯年男性一軍,負責重體力活,女性一軍,負責較重一些的活計,這兩天,婦女們在平整八十畝崗地,準備改種菸葉了,而男人們卻在挖水窖,準備著在坡地上改種蔬菜。
不一會,王滿倉、王松芳也回來了,後面居然還跟著王財旺,他有點侷促地看著他叔王滿倉和奶奶蘇子蓮,羅子七知道怎麼回事了,也不和其他人說話,直接把王財旺喊到裡屋。蘇子蓮也跟了過來,對羅子七說道:“是我讓他來找你的。”又回頭對孫子說:“有啥事,給你大伯說實話,就是錯了,花了公家的錢,咱給公家補上,我給你說多少回了,經手錢,那就是經手良心,要是心一歪,那就是要出事的。給你大伯好好說說,丁是丁、卯是卯,要說實話。”說著,隨手關上了門,走了出去,羅子七是極少見到娘如此嚴肅的,尤其是對於這些孫子輩。
“大伯,我可沒有花公家的錢啊,我就是跟著俺五叔去辦辦手續,俺五叔就把錢裝走了,我這兒,只是記個數。”王財旺一臉委屈地說道。
“沒花公家的錢,最好,我相信你。不過,他們拿著這些錢都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