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倉確實不在家,他與吳大用、閆福生別了之後,便一頭鑽進了蘇君峰的辦公室,著手寫他們討論的東西。
熬了一個通宵,王滿倉確實有點累了,寫這種東西,是相當費腦筋的,自己手邊沒有現成的資料,更沒有資本運轉的案例,僅僅寫幾頁空洞的理論,是很難說服人的,可自己寫的一篇類如生產規劃的東西,是做了一番充分投資、刺激發展與不投資、自然發展之間的對比的,論證了僅僅靠自身的積累無法完成目前一些重點專案,更不可能實現田縣經濟的飛躍式發展,投資,是有風險的,但與其裹足慢行甚至不行,不如放手一搏。
天明的時候,終於合上了筆,王滿倉自己看了,搖了搖頭,他總覺得,不能說服人,一篇自己都說服不了的文章,如何去說服人呢?
蘇君峰看了,笑道:“二哥,我看不錯,只是你的理想太高了些,現在,不是論證我們的觀點如何有血有肉,而是告訴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們,經濟發展這東西,有它自身的規律,他們說的‘老祖宗’馬克思、恩格斯的理論,他們到底看過沒有,又有幾個人懂?或許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山溝裡的一個農民,在讀著《資本論》,實在是會讓人驚鄂掉下巴的。”
“君峰,你的意思是,就這樣交上去,讓誰交啊?總不會讓我去找李鳳岐吧?”王滿倉覺得,官方的事,還應當讓官方的人去活動。
蘇君峰笑了,說道:“你去見見他又如何?當初你照樣是他口口聲聲喊叫的‘小少爺’,這些人,得到了江山,一個個抱在自己懷中,如同私有財產一樣,自以為國家就是他們的,孰不知,他們早已把好好的一個國家搞成了貧窮不堪國度,老百姓的日子過成了這個樣子,他們還說什麼優越性,實在有點恬不知恥的感覺,你去送這個東西,也好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貧賤尚不忘思國’。”
蘇君峰的話,顯然帶著些怨氣,這麼多年了,他的手腳一直被捆綁著,舒展無力。更可笑的是,自己這個廠長,左邊的臺子上要挨批鬥,右邊的臺子上要做報告,要佈置生產,要完成上級下達的各項任務,要爭取更大的勝利,而且是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或許,也只有這個國度有這樣的奇事怪事出現。
王滿倉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還是讓蘇書記或是你們程主任送,比較合適些,他們代表的是官方,我,不願意面對一副副虛偽的面孔,更不願意與‘上帝’說話,他們可都是自詡為救世主的,包括我們那位子七哥。”
“二哥,骨子裡的傲氣決定了我們,成不了什麼大氣候,這個世界,永遠屬於駕駛政治的人,屬於駕馭人情世故的人,屬於統管經濟命脈的人,我們,連人家的營盤都沒有進,根本不行!”蘇君峰說著,突然想起什麼來,說道:“你是說老羅吧,我聽別人說,他病了,好像還不輕,住進了田縣人民醫院,還要動手術的,要不,咱上午去看看他?二哥,桌子上放的有油條,你先吃點。再進裡屋睡一會,我安排一下生產和技改,咱們一起去。”說著,也不待王滿倉答應與否,便走了出去,這個蘇君峰,和王滿倉比親兄弟還親,從來都沒有客氣過。
王滿倉還真餓了,大口吃了幾根油條,又喝了一杯涼開水,也沒有進蘇君成辦公室的套間,就關上門,歪在了辦公室裡的一張連椅上,睡了起來。
半上午的時候,蘇君成喚醒了還在沉睡的王滿倉,又向辦公室的幹部借了輛腳踏車,二人便向田縣縣城騎去,供銷社化工廠在城外的一處高岡上,緊鄰著中州礦務局,離縣城還有一段距離。
快到縣城的時候,王滿倉問:“君成,看老羅去,給他拿點啥好啊?要不,咱在街上給他買點吧。”蘇君成笑了,說道:“那就買點東西吧,先說好了,這個,你可不能和我爭著掏錢,你那一大家子,挺不容易的,對了,聽說君成哥給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