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皮同之、邵獻洲和程建潮,吳二用要去結賬時,才知道那個皮同之已經結過了,三個人略帶醉意,向中醫院走去,王滿倉的車子還在那兒呢。
到了中醫院,臨分手時,陳文奎才向王滿倉說起:“三弟,如今這大勢,二哥也算看清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咱達摩嶺王家也該到河東了,哥有兩件事想求你啊,一個是德章,在看守所肯定不可能了,聽說公安局李大奎那兒,是你說了情,放了孩子一馬,給個處分,分到公社去了,我聽說他有可能回咱們隗鎮,這樣也好,正好羅子七在那兒幹書記呢,你給打個招呼,安排一下,也算幫俺三叔一個大忙了。”
陳文奎說的“俺三叔”,是王大妮的公公、陳德印、陳德章的親爹,陳文奎之所以這樣說,是在提醒王滿倉,陳德章可是你女婿陳德印的親兄弟,這個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王滿倉點了點頭,說道:“我放心,這事,我不跟羅子七說,我跟青平姐說,咱又不是要當官什麼的,就是圖個安穩不是?”
陳文奎見王滿倉答應了陳德章的事,內心笑了,看來,王來賓說的沒有錯,這個忙,他王滿倉會幫,是看他閨女王大妮的面子,也是他王滿倉要保持他在陳家樓子的威望。於是又嘆了口氣,說了第二件事:“三弟,文才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走了,他跟你是一般大的,嘿,這一家子重擔,也不好擔啊,農委那邊,也沒有給他個定論,文才又是‘一頭沉’,弟妹陸婷,你也知道,是個衣裳架子,樣子長得怪標緻,可就是幹農活不行,小的上著學哩,咱先不說他,老大是個閨女,叫陳德嫻,你也認識,都二十多了,也沒有個正經活,學她娘那樣子,好吃懶做的,光想著讓她爹給他找個正式工。如今他爹死了,陸婷又給我說,意思是文才死得不明不白,農委說啥也得把閨女給安排了,農委那邊,現在又沒有人管事,我去找誰啊,再說了,即便是縣委派來了人,可這新官不理舊事的,誰會管咱一個有問題死亡的一個幹部啊?所以,這事,我正在作難呢。”
陳文奎說的,確實是實情,陳文才家的情況,王滿倉還是很瞭解的,畢竟他們是同學,又多了一層親戚關係,他家又離達摩嶺很近,關於陳文才和陸婷之間的一些事,他多少也聽嚼舌頭的婦女們說過。
王滿倉正想著心事的時候,吳二用提著褲子從廁所那邊走了過來,似乎也不大清醒了,走路有點晃晃悠悠的。王滿倉看到吳二用,一下子有了辦法,他笑了起來,向吳二用招了招手,說道:“這下子算找到正主兒了,過來,二用兄弟,我們不是要建一箇中藥材收購站,正缺少一個收購員嗎?培訓的事,由你吳二用負責,手續的事,我給吳老大說,由我們隗鎮供銷社報到田縣縣聯社,批覆的事,找文奎哥,這事,不就解決了嗎?”
吳二用早已知道他們二人在說什麼,也好像這事,陳文奎給自己說過,聽王滿倉如此一說,兩個人笑了起來,相互看了一眼,算是認下了。吳二用說道:“三哥,這事叫你這麼一說,我算明白了,你什麼忙也沒有幫,反倒又幫了我們的大忙,好,就這樣定了,文奎哥,明天就通知那閨女先到這兒實習吧,我這兒,不發工資,只解決生活費啊。”
陳文奎抱拳謝過,高高興興、搖搖晃晃地回家去了,吳二用又說給王滿倉安排住處,王滿倉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麻煩你了,我到俺姐家住去,她家院子大,俺娘還在她家呢。”說著,拉起架子車,向城門口走去,吳二用笑了笑,回醫院去了。
夜深了,王滿倉坐城門外的架子車把上,抽了一會煙,心想,天都這個時候了,平常極少喝酒的自己,帶著一身酒氣回家,會讓娘擔憂的,家裡人或許也都睡了,自己明天一大早還得裝煤呢,怎麼能在這兒耽擱呢?王滿倉又想了想,還是強撐著睡意,站起身來,回頭向大道上走去,天亮之前,自己還能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