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達摩嶺煤礦礦長一職,馬勝利本人並不認為是僥倖得來的。他覺得,是靠自己臨危不懼、指揮若定、行之有效的工作能力掙來的。專家隊伍撤出了,救援隊伍走了,救災臨時指揮部取消了,面對著封閉了的黑乎乎、冷冰冰的礦井井口,面對著數百工人幹部,面對著被洪水沖垮的礦院、生活區,面對著坐落在煤礦下面豁了一道大口子的紅星水庫,他的臉再也笑不起來了。
會議室裡,沒有人說話,已經被免了職的工程師徐俊昌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達摩嶺煤礦的主井,已經破壞了,這是事實,而從救援時不停的抽水、水位艱難下降的實情,專家得出了結論,礦井下層已經與紅星水庫裡的地表水相互滲透、相互影響,也就是說,水庫裡的水與我們煤礦採區的水溝通為一體了,讓本來無水層干擾的達摩嶺煤礦,變成了難以預測的災難礦井。而我們達摩嶺礦的煤炭資源分佈,大家都很清楚,以地表標誌物為準,則是以賈窪為中心南北寬三千米、向東南、西北方向延展的狹長地帶,如果我們繼續按常規開採,就好比我們在頂著一口漏底的鍋在幹活,這,不是危言聳聽的。王東旺同志,在臨時回學校前,把他與韋長河教授繪製的幾張圖紙留了下來,大家可以先看一看。”
幾個副礦長呆呆地看著掛在會議室前面的地圖,一時無語,一雙雙眼睛看著新任的礦長馬勝利,如何儘快恢復生產,穩定煤礦大局,是陳忠實臨走時,下達給新班子的唯一任務,甚至說出了,“哪怕你們三年不掙錢,但也要給田縣保住這塊牌子,保住達摩嶺煤礦,保住這幾百號人的穩定。”
會議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只做出了三項無關緊要的決定:一、讓工人師傅全部上班,加強對生產區、生活區的衛生打掃及隱患整改工作;二、讓孫俊剛繼續為煤礦送菜;三、讓豐潤過來,照顧著煤礦周邊關係的調解工作。
馬先進坐在兄弟馬勝利的屋內,他同樣因災情期間,無故不堅守工作崗位,造成國家企業重大損失的原因,被免去了副礦長職務,他去找過叔叔馬奮進廳長,馬奮進除了把他大罵一通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讓他帶話給他們幾個弟兄,讓他們隱忍,讓他們先等等,讓他們不要急於出什麼政績,一切,等風頭過去再說,還說,整個田縣的領導班子,現在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我們慌什麼?
“你的意思是,咱叔讓咱就這樣挺住,哥,這可是幾百張嘴呢,就這樣天天在地面上,不下井,不出煤,還叫什麼煤礦啊?”馬勝利還是覺得,叔叔的決定有點不可思議。
馬先進又吸了一口煙,說道:“叔說了,你能當上礦長,確實是一個幸運,是一個偶然,他還說了,時下,不能是冒險開採,更不可冒險重開新井,他還一再交代,從風井口排水,也是工作。”
馬勝利不僅不懂煤礦技術,更不懂政治,他只有傻傻地執行著哥哥馬先進傳達給自己的,叔叔馬奮進的命令。
達摩嶺經銷店裡,麻大進、王南旺和隗鎮供銷社派到煙棉加工廠的會計陳彩雲過著賬,在整個抗洪救災中,為了保護達摩嶺煤礦,加工廠共損失水泥50噸,其他物品價值2000餘元。
陳彩雲似乎有點不理解,問道:“麻主任、王主任,我聽鎮政府的人說過,象這種情況,縣政府是要給現金補償的,我們為什麼不能向縣政府寫報告,報損失要補償呢?”
麻大進看了王南旺一眼,因為,他同樣覺得,這件事可以去找找鄭縣長,他既然能把王南旺表彰成一個英雄,這點錢,在他手裡,算不了什麼?
王南旺搖了搖頭,說了聲:“這能值幾個錢?我們現在伸手,他會給,但我們在他心中也就有了斤斤計較的印象。我們不去伸手,如果他想起來了,也會給,而且會給得更多。不過,我現在想的不是這事,而是災後重建的物資供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