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杉面帶急色,“陛下,臣夜觀天象,此去蚩蠻親征,恐有大劫!”
“那你倒說說,什麼大劫?”
二杉言辭激憤,“血光之災!此乃動搖我玄藺根基之大劫!”
“那若朕非去不可呢?”
二杉似乎不意外陳卓璟這樣的回答,“那就請陛下,從臣的屍體上踏過去吧!”
陳卓璟冷凝著二杉,是個佝僂襤褸,兩鬢斑白的老頭,眉毛也發白了。
“朕去蚩蠻,並非倉促行徑。”
陳卓璟垂眼看向手邊的棋局,“此局成困,以身入局,方能做解!”
“陛下……”
二杉跪地叩首,“請陛下三思!萬不可急於求成啊!”
陳卓璟從來不認為自己這是急於求成,他認為自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翌日清晨,軍隊集結的號角已經吹響,崔雁寧一宿都沒怎麼睡安穩,早早起身,親手為陳卓璟披上戎裝。
崔雁寧輕聲問,“你還記得…打南覃臨走前,我和你說過什麼嗎?”
怎麼會不記得?陳卓璟一輩子也忘不了。
那時陳卓璟和崔雁寧剛剛成親,洞房花燭夜後,陳卓璟接旨,奉命征戰南覃,崔雁寧也是早早地起來,這樣親手為男人穿戎裝。
“希望這是我第一次…”當時的崔雁寧滿眼淚花,訴說一個妻子最平常的禱告,“最後一次為你穿戎裝。”
男人托起崔雁寧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又要害寧兒為我擔心了。”
一如往昔。
此時的陳卓璟,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和傲氣,附著著身經百戰的沉穩。
“答應你的,我一定會做到。”
男人覆在女人額間一吻,戀戀不捨地挪開,“等我…”纏綿掛在耳畔,漸漸沒了溫暖。
城樓上,崔雁寧裹著白狐貂裘,注視著陳卓璟的背影漸行漸遠。
他沒有回頭,他怕自己心軟,從踏出城門的那一刻,陳卓璟就再沒給自己心軟的機會。
北境,崔健安拆開密信,神情肅然,其他幾人注視著,副將出聲問,“將軍,陛下派了多少人來增援?”
崔健安合上密信,捏著密信的手緊了緊,“十萬兵馬,從將趙為仁,陛下,御駕親征,不日便到北境。”
副將跟著一驚,“御駕親征?”
崔健安神情篤定幾分,“陛下御駕親征,此戰,必然大捷。”
承乾宮,崔雁寧臥在床榻上,縫製著衣服的手一頓,“算算日子,陛下也該到北境了。”
秋芝回答,目光落在崔雁寧手臂搭著的寢衣上,“是啊!娘娘這件寢衣,也快繡好了。”
陳允琮屁顛屁顛地跑進來,“孃親~我給你背經文吧孃親!”
“好啊!”
“勇於敢則殺,勇於不敢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是以聖人猶難之。天之道,不爭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然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崔雁寧跟著嘀咕一句,“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陳允琮急著問,“孃親?怎麼了?孩兒背錯了嗎?”
“沒有…你背的很好。”
陳允琮離近了來說,“那孃親能笑笑嗎?自從父皇離開皇宮之後,孃親就每天悶悶不樂的,這樣對肚子裡的小寶寶也不好啊!”
崔雁寧扯起嘴角,勉強地笑笑。
陳允琮跟著笑,“孃親要多笑笑,這樣父皇回來之後,也會很開心的!”
崔雁寧摸摸小孩子的頭,“好!孃親知道了!允琮真乖!”
北境,陳卓璟的到來,無疑讓玄藺的將士吃了顆定心丸。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