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躺在帳篷裡,聽著夏柳她們的呼吸聲,時不時有餘震中覆盤她今天晚上所有的細節,她知道當她看到大妮和石頭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下,裹著小被子沒有一點哀怨,好像爺爺的偏心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小小的孩子很是豁達。
而她卻憤怒了,雖然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她很是不應該提示讓小步往那邊去。本來她是計劃誰找到都行,只要把衣服和鞋穿在人身上少個人受凍就行。
她不後悔拿出那些鞋子和棉衣。
她不是聖母!
村長想讓她讓出帳篷,他受傷很是柔弱沒等碧雲拒絕,春嬸就替她拒絕了。有兩個抱著嬰兒的婦人想進到帳篷,碧雲有一絲的猶豫,可是夏柳替她拒絕了。有兩個老婦人咳嗽不停想住進帳篷,小芽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碧雲看到努力維護她的眾人,她怎麼能拖後腿,當看不到聽不到回到帳篷。
二勇三勇帶著小步和小天,砍了些樹,又讓村民回自己沒有坍塌的屋裡拿出一些棉被褥子,反正覺得能用到可以當圍擋的東西都拿來,以木頭做幾架,被子單子做了幾個簡易帳篷。又在裡面生起火堆,本來恨不能拆了碧雲帳篷再踩上幾腳的村民也收回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大爺爺,我剛才清點人數,少了半崖丹福一大家,丹福和丹成和他爹孃都沒有。”
趙族長嘆口氣,想想那一家懶的要死,可能聽到喊聲也不會起來,“等等安全點,去半崖看看......還有嗎?”
“我聽李三蛋說他堂爺沒出來,埋裡了。”
趙族長聽了點點頭,嘆口氣,天災沒辦法 ,他們村這是人家後家人有見識提前把人都喊了出來,不然能活幾個就難說了,天要收人他們這些凡人有什麼辦法,越想背越是佝僂,看了看擔心他的侄孫道:“你忙去吧,大爺爺沒事。”
在大楚度過了十多個春秋的碧雲,心中已經悄然萌生了淡淡的階級意識,儘管它微乎其微,但她自己仍能清晰感知。即便身處困頓,她仍是血統純正的貴族。她不曾覬覦旁人之物,但凡是她所擁有,旁人再如何渴求,無論其弱小、年幼或是年邁,皆無法染指。身為貴族,她如今能夠坦然接受夏柳等人的庇護,心中無愧。
環境對人的薰陶,往往是潛移默化、潤物無聲的,許多觀念便在不知不覺中生根發芽。
突然有一種前世的記憶好像在遺忘,速度很慢但是卻從來沒有停止。
沒有了前世的記憶她還是她嗎?她不禁問自己。
當晨曦初露,風勢漸緩,而天空中卻悠然飄灑起了片片雪花。
雪花輕盈地落在她的髮梢、肩頭,落在帳篷上,落在下院那倒塌了的院牆上,落在遠外的山上,彷彿給震後人們的心上壓了厚厚的石塊,不讓人呼吸。每一朵雪花的降落,都像是在無聲地提醒著他們,冬日的嚴寒與生活的艱辛正並肩而來。
就是無憂無慮的孩子都緊皺起了眉頭,他們也知道現在沒有屋子,簡易帳篷完全擋不住寒風,在刺骨的北風中搖曳生姿,彷彿隨時都會被撕扯得支離破碎。咕咕叫的肚子,更是像鬧鐘一般,提醒著他們飢餓的現實。孩子們的眼神中,既有對食物的渴望,也有對未知的恐懼。
大人們則圍坐在火堆旁,用枯枝敗葉維持著那微弱的火焰,試圖用這一點點溫暖來驅散心頭的寒意。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無奈,但眼中卻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他們在談論著如何重建家園,如何度過這個難熬的冬天,每一個計劃都充滿了艱辛與挑戰。
碧雲突然明白了勤勞勇敢的勞動人民的真實含義,他們不僅僅是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人,也不僅僅是那些在工匠鋪裡揮汗如雨的工匠,更不僅僅是那些在市井中忙碌奔波的商販。他們,是這片土地上最堅韌不拔的力量,是無論遭遇何種困境都能挺直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