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黑暗中很容易喪失對時間的掌控。
周清言沉下心來,靜靜地數著自己的呼吸。
一直到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跛著腳來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官爺,您在外面嗎?”她輕聲問道。
外面一片死寂。
“官爺,”她的聲音裡多了幾分惶恐和急促,“您還在外面嗎?”
依舊無人應答。
周清言手上的動作加大了,從敲門逐漸變成了拍門。
“官爺,官爺!”
她不知疲憊地叫著,聲音裡也帶了哭腔:“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柴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周清言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裡面衝了出來,直直地撞在了衛童的腿上。
衛童眉頭一皺,冷冷呵斥道:“住嘴!”
周清言哽了一下,哭聲收了些,身子卻顫抖得更厲害了。
衛童依舊提著她的衣領,將她一路提到了正堂裡。
“大人,人帶過來了。”他一鬆手,周清言就跌倒在了地上。
“不是和你說過,我有事要忙,讓你先將小言安頓好麼?”劉洪武坐在上首,聲音中帶著詫異,“衛童,你對小言做什麼了,怎麼把孩子嚇成這個樣子?”
衛童面無表情:“屬下什麼都沒有做。”
劉洪武看了他一眼,親自走過來將周清言扶了起來,溫和地說道:“小言,你同我說,方才他是不是嚇唬你了?”
周清言飛快地瞥了一眼衛童,瑟縮著搖了搖頭:“沒……沒有……”
一看就是被嚇壞了的樣子。
劉洪武瞪了衛童一眼,無奈道:“算了,衛童,你先出去吧,你留在這裡,小言只怕連話都不敢說了。”
“是。”
等屋子裡只剩下了劉洪武與周清言兩人,他清了清嗓子,溫聲對周清言說道:“小言,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問問那一日你在懸崖下的所見所聞,只要你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很快就能回家了。”
周清言膽怯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用手抓著衣角不說話。
劉洪武並不催她,只是將桌子上的盤子向她面前推了推。
“方才過來的時候,你說讓你娘將蒸蛋先放到灶上溫著。”他說道,“想來你還沒有吃東西,這會兒肚子餓了吧?不想說也沒關係,你先吃些東西填填肚子。”
周清言抬起眼睛,看到盤子中放著一隻燒雞,一旁還有幾張烙餅。
那燒雞放的時間久了,原本酥脆金黃的表皮皺在了一起,慢慢在盤子上滲出了一汪油。
前世她便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懷著身孕的時候,更是聞不得半點葷腥,甚至只是聽別人提起來,都會覺得陣陣反胃。
現在重活一世,這個毛病卻遺留了下來。
她覺得有點噁心。
但現在在劉洪武的眼中,她只是個家境貧寒的孩子,平常幾乎吃不到什麼油水,這燒雞對她應當有莫大的吸引力。
周清言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燒雞嚥了咽口水。
這一幕落在劉洪武的眼中,令他十分滿意。
“快吃吧。”他見周清言沒有動作,乾脆撕下了一條雞腿,塞進了她的手中。
他一貫看不上同僚們的那些血腥粗暴的逼供手段,沒有絲毫技巧,只是靠著北鎮撫司大牢中的刑拘硬生生地將犯人的嘴撬開。
這在他看來,簡直愚蠢至極。
他喜歡用更精巧的手段,愛財者謀其財,愛權者奪其位,愛子者傷其子,愛名者毀其名。
所以每次經他手的犯人,幾乎不必見血,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小孩子或許不會撒謊,但他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