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時,日光耀目,穿透雲層直射下來,照在層層疊疊的宮牆,投下大片陰影,恰似一道道沉重的枷鎖,禁錮著這片四方天地。
往來的宮人們腳步匆匆,神情木訥,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他們的身影在日光與陰影間穿梭,猶如沉默的幽靈。
惹腦了皇后誰會有好下場?
林婉言微微挪動了發麻的腳,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就要栽倒在地時,請安的嬪妃又攜伴從裡面走了出來,依然是嘻嘻笑笑,好一通嘲諷。
“這靖王妃也真是可憐,剛死了夫君,如今又在烈日下這麼暴曬,面板都曬出褶子來了。”
“是啊,沒有夫君疼,還不知道要討好皇后娘娘,以後有她好果子吃。”
林婉言腦子發沉,聽到別人說蕭成淵已死的話,便思索不了那麼多,語氣弱卻不伐強勢,“娘娘們還是小心禍從口出,靖王目前只是失蹤,宮中也並沒有為其發喪,何來死這個說法。”
議論的兩位宮嬪愣了下,還沒想好怎麼呵斥林婉言。
遠處的宮道上,便有個小太監跌跌撞撞,連滾帶爬的進了坤寧宮。
不消一會,皇后在田嬤嬤的攙扶下慌慌張張去了養心殿。
坤寧宮門前頓時連只麻雀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沒有皇后的允許,林婉言還不能走,只能繼續站在烈日下暴曬著。
“小姐,小姐,你在婢子身上靠一下吧?”流星小聲。
林婉言緩緩搖了搖頭,緊接著又是一陣眩暈,她的喉頭上下滾動,乾裂得如同脫水的魚。
正當流星想靠近自家主子一些,為她擋擋這火熱的烈日時,林婉言的身子就這麼軟軟的向一邊倒去。
流星大驚,忙上前一大步,可在她伸手的剎那間,一雙大手比她更快的接住了林婉言。
“言兒?”
林婉言滿頭大汗臉色發白。
唇線乾涸得如同沙漠裡的細沙。
蕭成淵臉色冷沉,烏黑的眸深不見底,濃郁得像化不開的墨。
他就知道,今日的請安沒那麼輕省,皇后那種小心眼的女人對他又那麼忌憚和仇恨,怎麼可能隨意放過言兒。
是他大意了。
本以為他不在,生死未卜,那老妖婆總不好落下個欺負靖王新婚王妃的名聲。
誰曾想她還真是肆無忌憚、又明目張膽的刁難。
幸而老頭子在齊府收到密函,方知江南一帶不久前遭遇了百年難遇的大水災。
否則他還傻傻的在宮外等著她回府。
蕭成淵眉頭緊鎖,臂彎穩穩環著林婉言,步履匆匆往宮外走去。
兩側宮牆巍峨聳立,高大而宏偉,卻如倒影般掠過,往他身後的深宮裡延伸。
這場洪水來得比往年要晚,卻更為兇猛。
揚州府及其周邊幾府,因有所警覺,提前做了些許防範,可其餘地方,在洪水的肆虐下,瞬間淪為一片汪洋澤國。
受災各地的官員,心中只想著保住自己的烏紗帽,生怕因救災不力被朝廷追責。
於是,他們全然不顧百姓死活,將受災的百姓統統阻攔在江南境內,既不開倉賑濟糧食,也不積極謀劃補救之策,任由百姓在洪災中苦苦掙扎。
而近日太子得意忘形,只知沉迷於酒色,對朝堂風雲與民間疾苦全然不顧。
原本承德帝還想再等等看皇后和太子下一步的計劃如何,哪知接到這般密函,便無心再等下去,秘密回了養心殿。
皇上身子大好的訊息不脛而走。
接著,靖王安然回京的訊息也如疾風驟雨般席捲整個朝堂。
然這次的局勢卻跟上回完全不一樣。
因為皇上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