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明城是在黃中華出院回家一星期後趕到的。

這次他沒有帶上關敏芝，不過把黃建民帶回來了。

黃明城父子倆到家的時候是傍晚，林雲青和陸長東吃完晚飯，到黃家陪老爺子說話。

黃中華這次生病，工作自然不能再做，他已經提交了病退申請，到時候就空出一個位置。

兩人在一邊下棋，黃中華告訴陸長東：“你要做好準備，很快就要變一變了。”

陸長東微微笑：“還沒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會不會變？”

黃中華：“你說得有理，是我著急了。”

陸長東搖搖頭：“您也是關心則亂，工作的事，別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黃中華落下一子，嘆口氣：“我老了，你們還年輕，看到你，我就覺得國家的未來有希望。”

“爸！爸！”

外頭汽車停下，然後就響起黃明城的喊聲。

黃明城身後跟著黃建民，兩人只帶了一個行李包就衝進來。

黃明城對著坐在沙發上的黃中華就是一跪：“爸，我來晚了。”

黃中華臉上沒什麼表情，只說：“起來吧，不用這樣。”

黃雪媛把他扶起來說：“是啊，哥，不用這樣，爸能理解你。”

他們父子都是一樣，許多時候為了工作是身不由己的。

所以黃中華的確沒有怨怪兒子。

黃建民跟著黃明城跪下，這時候也被梁建國拉起來。

他湊過去，憂心忡忡：“爺爺，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黃建民解釋說：“我接到姑姑的電話就想來的，但是……”

但是關敏芝不許他走，說等他爸回來再說。

黃中華拍拍大孫子還未長成的肩膀：“爺爺明白的。”

這小子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關心他，比他媽和他妹妹要有心。

黃明城看著他爸，看到黃中華比過年那會瘦了不少，一時間悲上心頭。

他嗷一聲就哭了。

“爸爸……”

黃中華一臉嫌棄：“哭什麼，我還沒死呢，你是不是個男人。”

“這裡這麼多人，你還要臉嗎？”

黃明城抹一把臉：“爸！是我的錯，是我讓你生氣了。”

黃中華擺擺手：“跟你沒什麼關係，都是命。”

他看兒子哭成這樣，心裡對他就更沒有埋怨了。

兒子心裡還是有他這個爹的，他還不算太失敗。

“我這一輩子，也活得差不多了，現在你們兄妹倆都過得不錯，我沒什麼好遺憾的，你別哭了。”

黃明城止住眼淚：“爸，你別說這種話，我還沒有好好孝順你，你不能這麼快離開我。”

黃雪媛忍不住掉了眼淚：“爸，你不能離開我們。”

黃中華臉上都是笑：“爸有你們兩個好孩子，已經是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了。”

陸長東和林雲青沒有打擾他們一家人相聚，很快就帶著小星星走了。

聽了黃雪媛和黃明城那話，林雲青也覺得挺心酸的。

回到家，小星星忽然問林雲青：“媽媽，黃爺爺怎麼了？”

儘管只是小孩，卻也從大人的態度中看出了什麼：“是不是他的病治不好了，那他會死嗎？”

林雲青揉揉女兒的腦袋：“黃爺爺生病了，能不能治好媽媽也不知道，會不會死，也不知道。”

小星星瞪著眼睛說：“死了，就是沒有了，媽媽，能不能讓他不要死啊？”

“這個，媽媽也做不到啊，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很正常的，沒有人能一輩子不死的。”

林雲青趁機告訴孩子：“誰都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