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琮默默嘆了口氣。
若非需要私下面見天子,他根本不會跟著大部隊入城,而是直接乾脆自己偷溜進雒陽……
現如今,他當真無意引起注目,還特地往後藏了藏。
怎麼主公的眼神兒就這麼好呢?
莫非真的開掛了?
諸葛琮沐浴在或好奇或審視或焦急或看熱鬧的目光中,緩緩抬了臉。
——驚起“嘶”聲一片。
今日的大漢君臣,為遏制全球變暖做出了顯著的貢獻。
司馬謙臉上已維持不了溫潤的微笑,臉色剎那間大變,脫口而出道:“……阿琮?!”
荀清依舊板著臉,卻是一時失去了呼吸,只怔怔地盯著自抬頭後便顯得鶴立雞群的人看,骨節分明的手藏在袖中握緊,將自己的手掌撕出幾分血色。
天子也怔住了。
看著這張七年未見卻依舊在記憶中鮮活的臉,中年人的眼瞳緩緩地覆蓋上了霧氣,而後化為盈盈淚,在眼中打轉。
諸葛琮見到他這副模樣,也是一時失語,心中感慨萬千。
天子分開人群,走到了諸葛琮身前,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化作淚水留下面頰。
“你……你……”
他執起了諸葛琮的手,鬍鬚在面頰上顫抖,整個人激動地說不出話。
諸葛琮也怔然看著他,嗓子突然有些乾澀。
面對天子如此失態的表現,他心中竟有些茫然失措。
若非在意到極致,若非時時惦念……
他又如何會在人群中一眼認出自己,又如何會走出華蓋,在眾人的目光下牽起他的手?
諸葛琮啟唇,凝視著主公的臉,輕聲開口道:
“主……”
“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天子泣不成聲,帶著朦朧的淚眼,慈愛又哀傷地看著諸葛琮。
“你與你父長得很像……為何一直躲藏到今天呢?為何不願早些到達中央……”
諸葛琮:“……?”
他緩緩變得面無表情。
數十年君臣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天子擦去眼淚,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亓官拓:“你做的很好,敵我分明……回頭朕要好好賞你。”
亓官拓跟師湘他們私下裡屠殺諸葛氏族的事,身為天子的他定然不會被瞞在鼓裡。
天子身為享有律法最高解釋權的人,他理智上知道這件事此後必有蹊蹺,需要繼續進行調查。
可感情上……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希望他趕緊殺死所有的諸葛氏族,為自己的摯友報仇。
天子在收到諸葛斐訊息後,便在這樣感性與理性的掙扎中宣佈罷朝三天,也在摯友的衣冠冢前整整坐了三天……
三天後,憔悴的他便收到師湘私自聯絡豫州鄉黨屠殺諸葛氏族的訊息。
天子先是皺眉,而後又感到釋然。
他無法做出的選擇,自然會有人來替他做。
這樣……也好。
可現在……
他看向眼前的少年,就好似看著那時年輕又鋒芒畢露的天才謀士。
——亓官拓手上有諸葛氏名單,他定是在剿殺諸葛氏的途中偶然發現了這個少年……
他定是仲珺殘留於世的唯一的血脈,否則為何會與仲珺如此相像,就如同仲珺又再度活過來了一樣呢?
天子握緊了眼前少年的手,牽著他走到華蓋之下,讓他與皇子皇女們站在一起。
“你年少失父……”天子哽咽了一聲,才繼續道,“是大漢對不起你,讓你一人孤零零長這麼大……”
“你的那些族人都是害死你父的兇手,你亓官伯父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