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江南水鄉的街巷,呈現一種彷彿是太平盛世的繁華。然而不管多繁華的街道,都有它的角落、它的塵埃、它的貧窮和黑暗。
表面的乾淨,能夠矇騙人的眼睛,因為它把塵埃移掃到別的難以看見的角落了;而塵埃總是真實,它也從來不騙人。塵埃對於人世來說,是骯髒的,但對於其本身來說,卻很純潔。
人們很難了解塵埃,因為塵埃總是在人們忽視的角落存在,但正是塵埃,造就了整個人類的真實!
人來人往的喧譁的街道上,忽然傳出好幾個女性的尖叫:“色狼啊!”
“有人摸我屁股!”
“有人摸我胸!”
平時看似嫻靜的大家閨秀,像是碰到鬼一般的大叫起來,若給她們思考的時間,她們可能羞於出口,只是這種性侵擾在光天化日之下來得太突然,她們才驚叫而出,當她們叫出嘴之後又後悔得掩著嘴兒。
也該那個色狼倒黴,在他所侵犯的女性裡有一個比較雞婆的婦女,這婦女首先大喊,引得一群男女老少的也加入追逐的行列,整條街半數的人追著那色狼跑,跑了幾乎九條街,最終沒有抓住那色狼。
色狼又跑了三條街,回頭看看沒有人追過來了,舉起左手伸出拇指,在指背上虛親一下,就道:“以為我還是以前的小乞丐嗎?想追上我顏羅王,你們還早一百年!媽的,路照照那老色狼,害得我去到哪裡都被追,我這次回來,叫他好看!”
原來此過街色狼正是從蘇州歸來的顏羅王,自從被路照照改造之後,他後來的行為果然和路照照說得不差,平時看到美女總是心癢手亦癢,動不動就在女人的身上偕油,每次偕油之後又被一群“路見不平拔腿相助”的正義之士追他九條街十條巷,但憑著他以高人一等的腳力以及經改造後突變的腳下功夫,至今未曾被人捉過正著。
亂摸別人,這並非他的本意,每次事後他都會罵路照照,想他顏羅王從小在院裡偷窺,什麼樣的他顏羅王沒看過的?只是自從得到路照照的“真傳” ,每看到女人,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伸過去,要是他能夠看到自己的眼睛,他還會發現當那雙頂黑頂黑的眼珠看到美女的時候就會射出色迷迷的眼神,遺憾的是他在看女人的時候照不了鏡子,也就從來沒有看到他自己那雙漂亮的眼珠。
然而,就在這一雙時常流露著色心的眼睛的深處,藏著的又是什麼呢?
像劉敏說的,他的眼睛裡所深藏著的,很難理解;蘭容也曾說,他的臉部表情除了笑還是笑,一種看起來很真誠、很燦爛的笑意擺在他的臉孔,像不變的暖春折藏著不變的冷冬!
那就是顏羅王心靈深處的塵埃,永遠、也抹不去的。
他進入了昨晚寄宿的客棧,取了行囊,扛起一把雕紋巨斧離了客棧,別了這鬧市後往這縣城的南邊行去。
至晚時,日落西山,陽殘吊紅,把他那比常人高出一截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心裡念著:“蕭娘,玉兒回來看你了。”
春風揚萬里位於城南的小鎮,小城的西南邊是一處亂墳崗,給人以蒜條感的林木在初夏的黃昏的風裡搖曳,像無數的鬼影歡呼黑夜的到來,而黑夜未曾到來之前,顏羅王已經到達了。
在這初夏的陰森的林風中,他披一身帶著黑夜的顏色的長披風而來,披風向他身體的兩旁展開,披風裡面不見任何衣物,捲曲在他結實隆壯的右邊胸肌上的紅色蛇紋的“色”字在林影閃耀,從左胸橫過右胸的劍痕像一把利劍削砍在蛇頭之上。
顏羅王憑著記憶,在亂墳堆裡找到蕭路君的墓,也許是久沒人護理,墳的周圍長滿了雜草,碑也傾斜了,青苔及蔓草爬滿墓碑,隱隱約約的還可以看到碑石上的字跡,像是從破落的人生裡走過來的蕭路君的殘影,在顏羅王的心裡,卻是他永不能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