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磚,又叫京磚,明永樂年間,帝都北遷,大興土木建造紫禁城,經蘇州香山幫工匠的推薦,陸慕磚窯被工部看中,決定始磚於蘇州,責其役於長洲窯戶六十三家。
雖名中帶個金字,本身卻是暗黛色,因質地堅細,敲之若金屬般鏗然有聲,加之造價昂貴,一塊堪比一兩金,這才有金磚之稱。
“上好的金磚其內無孔,渾然天成,就像是臣手中這塊。”
劉毅將碎裂的金磚遞給太子,又拿起一塊全新的輕輕掰開,
“這塊雖然表面上無孔,可內裡盡是氣孔,且此磚之聲較之這塊雖乍聽起來無甚差別,細聽卻是有些沉悶,可以肯定,這塊是假的!”
太子神色凝重,兩把劍眉死死鎖在一起,
“曹瑞喜,去將庫房裡所有的金磚都驗一遍!”
曹瑞喜面露猶豫,小心提示道:
“殿下,那可是有六千塊吶!”
太子聞言一笑,周身驟然冷冽下來,曹瑞喜慌忙跪地求饒,將頭磕的直響,
“你這般推諉,莫非是你從中貪墨?”
聞聽此言,曹瑞喜急忙又是一陣磕頭賭咒,
“殿下!奴才前兩日才領了內務府的差事,之前一直尚膳監當差,哪兒能做出這等滔天禍事啊!”
瞧著曹瑞喜的樣子,劉毅心道這麼個蠢東西是怎麼做到內務府總管太監的位子上,又瞥見太子眼底的無奈,頓時明白過來,
“敢情是你送了個蠢貨噁心自己,你這手夠長的啊!”
宮內太監,除卻主子身邊的近侍不好安排,像是從四品已經算是封頂,畢竟太監最高也才正四品,太子能將自己人送到這個位置,已經算是有手腕。
“尚膳監,能從這個地方出來,不該是什麼簡單貨色吧?”
不論到什麼時候,吃飯永遠是人最大的問題,皇宮上下幾千人,全靠尚膳監負責,能在這裡做事的,沒有一個不心細的。
“難不成演給我看的?”
劉毅按下心思,瞧了眼天色,見已是日上三竿,暗道皇帝讓我修好地磚再走,現在鬧成這樣,我怕是難走嘍!
“好啊!主意打到朕的金磚上了!”
一聲冷喝,太子率先跪下,劉毅與榆陽公主緊跟其後,文雍帝掃了眼三人,只覺得腦袋發漲,
“榆陽,你跑到御書房做什麼,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回去,抄一百遍《女誡》,不準讓婢女代寫!”
《女誡》總共兩千來字,即便用硬筆,抄上百遍也夠手腕受的,何況榆陽公主喜動不喜靜,杏眸登時溼潤,嬌軀狠狠顫了顫,有心討饒,卻也知道無用,心裡七拐八拐,暗戳戳將旁側的少年記恨了下來。
“太子,還用朕教你嗎?”
“兒臣不敢!兒臣定將事情查清!”
文雍帝輕哼一聲,瞥了眼劉毅,見其鼻觀鼻,眼觀眼,心頭暗惱。
“宣武伯,此事由你發現,可有什麼頭緒啊?”
劉毅暗道苦也,歷來貪汙不絕,手段繁雜多樣,尤其是貪皇宮的東西,手段先不提,單說其人膽量就是超過九族,牽涉之廣,那就更讓人頭疼。
“稟陛下,無論何事都要尋根溯源,金磚乃蘇州六十三御窯特供,據臣所知,金磚製作繁瑣,耗時甚長,一年下來不過六七千塊,加上漕運損耗,到達京城的也就五千塊左右,這樣大批次的數目想要替換,無非從蘇州和漕運這兩處地方下手。
此外,這批假磚幾乎可以假亂真,製作它的必是懂行之人,微臣愚鈍,只能想到這麼多。”
“愚鈍?你要是愚鈍朕的內務府總管就是蠢蛋!”
文雍帝笑罵一聲,又是看向太子,
“太子,你以為如何?”